如平常一樣,學生們進了課室還是鬨哄哄的一片,等先生到了門口便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雞一樣一下便靜了下來。
蘇澤適沒有參與同窗們諸如“下課後去後山還是池塘”或是“昨天那位先生又發火了”一類的討論。
他現在逐漸找到了讀書的樂趣,自發地沉浸在書籍的海洋裡,連係統有時候都覺得他魔怔了。
不得不說他的付出還是有收獲的,上一次的考試他從剛進學堂的中等進入了甲班,在甲班也能算得上優秀。
縣學人多,分為了甲乙丙丁戍五個班,從上往下成績越來越不好。
要說這樣的成績也算不差了,但蘇澤適並不滿足於此,世界上優秀的人太多,僅一個縣學便有十幾人排在他之前,那以後參加科舉與全國優秀學子競爭,不知道他要到哪個犄角旮旯找自己的位置。
要是學堂其他人知道他的想法恐怕要瘋,一個人用了兩個月的時間複習了自己並不熟悉的知識,還擴展了無數,就此進步了進百名還不知足,那他們早就不用活了。
彆人怎麼想都與蘇澤適沒有關係,他自信卻不是狂傲,並沒有成天將自己的野心掛在嘴上的習慣。
這一日卻與平時不同,先生依舊是右手拿著竹板進了課室,左手卻拿著一摞白紙。
大家都看到了,心裡不約而同地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先生拿著竹板敲了敲桌子,“經院長和諸位先生商討,學堂增加一次考試,大家拿出筆墨。”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一眾學生們慌了手腳,學堂一月一考已經持續了很多年,大家也都習慣了月底瘋狂複習,沒想到今日卻不同了,這不是讓那些抱佛腳的人無路可逃嗎?
底下一瞬間便吵了起來,大家仿佛忘記了對先生的懼怕,不住地有學生說著:“先生,咱們的學識未竟,是否能夠緩幾天。”
無奈這堂課來的是一貫以嚴肅著稱的周先生,使勁兒拍打一下桌子,竹板與桌麵碰撞出一聲清脆的“嘣——”,代表著他已經到了憤怒的邊緣。
課室裡一下就安靜下來,還真沒有敢真的挑戰先生的學生。
見大家都老實了,還
有些緊張得手都在抖,周先生也有些心軟,略微提了一句,“你們都好好寫,對你們沒壞處。”
一般人聽到這話也許就是覺得先生在敷衍他們,考試哪有不是為了學生好的?
但蘇澤適卻敏銳地感覺到了先生話中有話,直覺告訴他這是一個機會。他不會絕對相信直覺,卻也不會忽視自己的直覺,很多次都是靠著它他才能逃過一劫。
就在他晃神的這一小會兒,周先生發了白紙給大家,開始在黑板上寫下此次的考題——“孝順”。
是的,就兩個字。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簡潔的考題,“不用盯著我了,這次是學堂所有人都考一樣的題目,你們寫吧,一個半時辰,到時間了我會提醒的。”說著走下來巡視考場。
腦子裡閃過無數對這個考題的猜測,蘇澤適都一一壓了下去,不管他想到了什麼都是沒有用的,一切都要等考完了再說。
不知道這次考試的用意是什麼,但蘇澤適覺得不合常理之題就得立不和常理之意。
他決定寫出自己的的真實想法:孝順,以孝為先,卻不是百依百順。父母教訓得是,就遵從父母;父母的想法不和常理,便可以應下而不為。
這樣的想法在當世絕對是離經叛道的,現在讀書人最是講究孝道,不管父母如何做,後輩都必須依從,這才符合多數人的想法。
蘇澤適這個人你說他圓滑吧,他有時候就很軸,不願意的事情就不會妥協。可要說他寧折不彎呢也不是,必要的時候為了生存和性命他是可以放棄一些堅持的。
當然,在蘇澤適看來他隻是一個普通人,可以妥協,卻也堅守原則底線。
低頭打草稿的時候蘇澤適察覺到有人在看他,不是為了抄,隻是因為乍一看到這樣的題目大家都有些茫然,抓耳撓腮地不知如何下筆,他這樣洋洋灑灑的就引人注意了。
專心做一件事情的時候,蘇澤適不會在意周圍的環境,曾經有幾次還是係統及時提醒他才能及時避過性命之危,現在這點目光不痛不癢的,他根本沒有感覺。
因為寫的就是內心真實想法,結合腦海中早已背得爛熟的儒家經典,他寫得是如魚得水,連停頓的時間都少有。
毛筆字
寫起來慢些,掐著時間,他並沒有在草稿上完整地寫下一遍,隻是構築了框架,轉身在答卷上細寫。
都是縣學裡的學生,真正的蠢貨還是不存在的,經過一段時間的思考,大多數人都動筆了,蘇澤適的動作也就不再突兀。
周先生在課室裡轉了幾圈,沒人做什麼小動作。想想也是,這樣靈活的考試,做什麼小動作也沒用,總不能抄人家的吧,五歲稚童都沒那麼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