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他淡淡開口,長睫投下一點影子,上位者的威儀與壓迫感,靜靜站在此處,已令人心口窒息。

“不是的……”

她往裡頭蜷縮了一下,嚇得麵色蒼白,五個粉盈盈的腳趾,柔嫩得像桃花瓣,殊不知她這副畏怯的模樣,更令人想欺負她。

“是怕朕下毒了?”

他慢條斯理地開口,極儘優雅從容,被麵下,指尖一圈圈撓在她腳心,又輕又癢,溫吞蠶食少女的心底防線,磨人極了。

她一動不敢動,咬唇,眸色浮現水霧,差點便哭出來。

“臣妾隻是不喜歡……吃甜的。”

他不信,嘴角輕蔑地翹起:“嗯。”

文鳳真懶散地靠在軟榻,一手搭在桌上,另一手解開自己的襟扣,龍袍墜地,衣領下,入目一片雪白皮膚,勻稱端直的鎖骨,微動的喉結。

那一小碗蜂蜜傾倒在他手臂,他的神情依舊雲淡風輕,略有些金光濺落在小腹,澄澈地流過薄而堅韌有力的腹肌。

他極白又瘦削,一身肌肉線條優美,流暢富有生命力的魚群,令人賞心悅目。

香甜的蜂蜜繼續往下蔓延,觸目驚心,她嚇得閉上眼,小臉煞白,已預料到他要做什麼。

“陛下,臣妾不敢討厭您送的東西,真的沒騙您……”

文鳳真的笑意懶洋洋,溫暖又無辜,一根指頭敲了敲桌麵。

“話說回來,上回是朕替你弄乾淨的,輪到你了。”

少女的瞳仁倒映出深深的驚恐。

他垂簾睥睨,這張極好看的麵龐,半邊陷入陰影,緩緩伸手按住了她的小腦袋。

“袖袖,一滴都不許剩。”

……

遼袖托腮,怔怔流著淚,她再也不想被這樣對待,她偷偷地用手帕將淚珠擦拭乾淨,以免雪芽察覺出異樣。

雪芽望著籠子裡的鷹,詫異道:“姑娘,它都快死了,殿下為何要送您一隻——”

話一脫口,她知道不妥,立刻止住了,姑娘心思敏感又容易多想,殿下為何要送這樣一隻快死的鷹呢?

遼袖輕聲道:“將它好好養著吧,但願它能活下來。”

光陰確實有靈性,見到遼袖也不再撞籠子了,溫順異常,遼袖扯下一小塊兒生肉,它安靜地吃著。

遼袖心底另生出擔憂,文鳳真送來的哪裡是賞賜,更像是試探與敲打。

她一遍遍回想這些時日的事情,驀然一驚,難不成,那天夜裡,她吹哨調安撫白虎的事情,叫文鳳真知曉了嗎?

想到這裡,遼袖後背浸出一層冷汗,當時情勢危急,倘若不吹哨調,隻怕她要葬身虎腹,實屬被逼無奈的選擇。

她所吹的哨調,是文鳳真的密語,除他自身外無旁人知曉,自然會疑心到她頭上。

她原以為文鳳真軍務繁忙,下頭的人不會給他彙報這些細微小事。

他送來這隻快死的蒼鷹,是在嚇唬她嗎?

遼袖翻來覆去,夜裡歎息了好幾聲,遲遲無法入睡。

眼下,她每日都去給老祖宗請安,隻要在生日那天求老祖宗,退去這門婚事,有六成把握。

遼袖將妝奩的小木盒又拿出來,數了數銀錢。

她托人打聽了門麵的事情,在富貴街這樣緊臨禁城,寸土寸金的地方,自然不用想了。

遼袖將京師布局圖展開,用筆將不少地方圈點上,勾勾叉叉,經過這些日子的深思熟慮,她暫將目光放在了鹿門街上。

鹿門街原屬於邊緣之地,人煙冷清,陸續遷走不少市麵店肆,但是遼袖知道,這周邊很快會建造貢院。

五湖四海的考生,來京觀政期的大小官員,都會在鹿門街暫住,這條街一躍為清貴之地,在此處做紙墨生意再好不過。

遼袖隻等哪日親自去看看門麵。

隻是,鹿門街雖然租金低微,還得照料弟弟,兩個人各樣出項雜七雜八加起來,不管再如何節儉,也是一筆費用,她不能再轉過頭問老祖宗接濟。

在貢院完工前,直到春闈,這條街的生意都不會有氣色,她必須攢夠餓不死的錢,撐過那段時間。

想著想著,遼袖忽然望向了籠子裡,光陰腳腕上拴著的小金鏈。

她將金鏈解下來,前世給她造成陰影的小物件兒,冰冰涼涼,十足十的金子打造,如今在她眼裡,可以拿來換錢。

她怎麼就沒想到,錢就在自己身邊兒呢!

正當她小心翼翼地將金鏈收在懷中,雪芽第一回冒失地進來,跪在地上,麵無人色。

“姑娘,不好了!槐哥兒跟那幫軍爺起衝突了。”

“哪幫軍爺,官府的嗎?”遼袖一驚。

雪芽欲哭無淚:“若真是官府的倒好了,奴婢隻瞧見領頭的那位,銀甲雪亮,奴婢當下就心涼了,那不是淮王殿下的徽雪營騎軍嗎?他們十來條漢子,把槐哥兒一個人圍在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