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 / 2)

“那可是陛下當年栽種的梨樹,誰這麼大膽?”

“火舔得飛快,幸好徽雪營騎軍及時趕來,控製了火勢,隻燒光了梨樹,沒燒著一磚一瓦。”

眾人不敢再議論下去,徽雪營能這麼早趕到也挺奇怪,就像事先預知好的。

誰敢燒梨樹?如果是那個男人下的命令也就說得通了。

前段時間,他不是違反大宣律法放了一整夜煙花嗎?

第二日滿朝文武震怒,皇帝沒上朝,又是由崔拱傳達聖意。

眾人心知肚明是文鳳真放的火!沒想到文鳳真竟然麵色如常,笑盈盈地攬功,對徽雪營滅火一事頗以為傲。

縱火犯自己滅了火,這算什麼功勞!

如今正是年節,京師的有情人都願意在梨林賞景,漫天梨雪中放河燈,本是一處閒情逸致的好去所,如今梨林被燒成了一片焦臭廢墟,男女老少都恨得牙根癢癢,見到他那副優雅從容的的姿態更討厭了。

他倒是有錢去銷金窟瀟灑,發什麼瘋把梨林燒了?

眾人心底唾罵:狗娘養的黑心爛肺的文鳳真,你活該孤寡一輩子!

遼袖的心口悶悶的,她約好了與宋公子在梨林相見,如今梨林被燒毀,她與宋公子的約定也推遲了。

窗欞透過金光撒在她側顏,少女緊抿朱唇,臉頰不自覺氣得鼓起來,煮熟的湯圓似的,眼尾被風吹得泛紅。

手腕子上一圈圈金鏈子,熠熠生輝,少女怔怔歎了口氣,她倒是想摘掉,又不敢摘,隻好用寬大袖袍掩起來。

晚間馮祥來送東西,碧玉小藥缽,盛了瑩紅的藥膏,晶瑩剔透,幽香撲鼻,宛如水晶泥。

“遼姐兒,光陰不聽話咬了您,這是殿下送來的藥膏。”

遼袖眼簾微垂,指尖顫栗,仍是強裝鎮定,聲音不免露出一絲虛弱。

“多謝殿下,放這兒吧。”

前世文鳳真每回折騰完,也會命宮人奉上藥膏。

少女皮膚天生嬌嫩,容易弄壞的名貴綢緞似的,易留下紅印子,她像被一場大雪壓垮的梅花枝頭,無力虛弱地趴在玉枕,攏著秀氣的眉頭,一張小臉如明月清輝。

他修長的手指替她上藥,指關節暈出粉紅,指腹薄繭令她緊張不安,少女淚痕未乾,握住他往下的手腕。

“陛下……臣妾可以自己來……”

他嘴角牽起:“你自己看得見嗎?”

年輕帝王一雙漂亮的鳳眸望著她,不言不語,捏著她纖嫩的下巴,顫顫巍巍的淚珠打在他手腕,她一時怕得連哭都哭不出聲。

遼袖不敢再看這藥瓶,雪芽見到姑娘神色不對,立刻將藥瓶收起來。

馮祥一招手,一個麵生的婢女走進來。

“殿下說您房中隻有雪芽一個丫頭,不夠用,特意吩咐老奴給您再尋一個,這丫頭叫雲針,手腳伶俐得很。”

雲針給遼袖行禮:“奴婢見過遼姐兒。”

遼袖一打量這個丫頭,瞧上去心思敏慧,聲音又甜,隻是文鳳真為何要給她塞一個丫頭?

馮祥繼續道:“殿下還說了,若是您缺錢,儘可以在庫房中取,隻是彆再去當鋪賣東西了。”

遼袖一轉頭,臉頰愈發氣鼓得像湯圓,白白軟軟,戳一戳糯糯的,聲音輕輕的。

“不要他的錢。”

前世他瞧不起她,覺得離了他就活不了,今生遼袖不肯拿他的錢。

馮祥樂嗬嗬道:“遼姐兒這說的什麼話,太見外了。”

這天夜裡,遼袖將自己裹在被子裡縮起來,屋子燒了地龍,溫暖宜人,她卻凍得四腳冰涼,眨了眨朦朧不清的眼眸。

君心難測,他放了一場宵禁夜的大煙花,他是怎麼知道自己想看煙花的?好像世間就沒有他不知道的秘密似的。

如今又賞了一個叫雲針的婢女,是來監視自己的嗎?

文鳳真的心思愈發捉摸不透,遼袖歎了一口氣,將被子拉過頭。

猜不透,就不猜了!

夜深,雪芽輕輕拍了拍遼袖的肩頭。

一隻梨花伸出來,伴隨著一對精致的白玉耳墜。

“宋公子那邊兒托人送來的,他說那天瞧見您有耳環痕,卻沒有佩戴耳環,所以給您選了這樣一對耳墜,他覺得生日禮物選的是文房四寶,選的不好,他說要重選。”

遼袖眼眸頓時清亮柔和,嘴角揚起兩個小梨渦,其實她並不是不喜歡小首飾。

雪芽笑道:“宋公子還說,元宵那天請您去首輔府赴宴,他們全家都想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