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讓人忍不住回應對方的喜愛與真誠。
可是這表現與對方從前說的話截然相反。
時敘忍不住蹙眉,有些不解,甚至猶豫要不要發個郵件,詢問一下有經驗的前輩這是什麼情況。
就看到眉目冷淡的青年,一眨不眨看著他,不知道想到什麼,麵頰耳尖都慢慢紅了,看著他,聲音非常低的道:“我之前不太會說話……”
“我想說,如果你願意的話,能不能試著了解我一下?”
*
一路無言到殺青宴。
謝然說完又不吭聲了,麵容回複清冷沉靜,清雪一般冷靜,月光下臉紅的模樣像錯覺。
於秘書埋著頭,隻知道開車,屁都不敢放,到地方就飛速遁了。
時敘中途張張嘴巴,但沒說出話。
他猝不及防又接了個直球,雖然之前的疑惑得到解答,但也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就是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這邊的氣氛不對,喝嗨了的任導才不管,他舉著酒杯,一看到並肩而來的兩個人,瞬間興奮起來。
他疾步過來,伸出手,想撈時敘一下。
時敘身旁的青年忽然向前一步,任導逼近,隻對上雙冷冷清清的灰瞳。
給中年男人一下嚇傻了。
他咳嗽一聲,磕磕巴巴:“嗯……?謝總?”
謝然聽到,微微頷首,慢慢後退了一步:“抱歉,沒有看到。”
任導不明所以,他搖搖頭,也沒說什麼,笑嗬嗬道:“沒事沒事,我找時敘。”
說著,也沒再伸手撈,而是直接對時敘道:“時敘,江導也在旁邊吃飯呢,他剛還跟我說起新劇本,我聽著挺有意思,一會跟我去湊湊熱鬨啊?”
他圓圓的臉蛋笑眯眯的,不見拍戲時的嚴肅,看起來十分和藹。
說著,左右看看,見人還沒來齊,乾一口手裡的酒:“走走走,我看人都沒來,咱們速去速回,他那劇我看了,還不錯。”
這時候,他不像是名利中浮沉的導演,倒像是關心小輩的家長,提攜意味十分明顯。
謝然見了,沒阻止,隻是默默看了時敘一眼,頓一下,提醒道:“少喝點酒。”
人還沒上位,已經有了正宮氣場。
時敘聽的愣一下,想起來自己上次莫名喝醉的事,覺得有道理,於是點點頭,答應了:“好。”
任導見了,看看他們兩個,麵容上浮現出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過他雖好奇,也不會大咧咧問人家私事,就沒理,隻帶著時敘,穿過裝潢精雅的大廳和走廊,往其中一個屋子走去。
江導全名江良,也是個中年導演,細說起來,他還是任導學弟,他剛入行時任導已經很有名氣,對他多有提攜,兩人關係一直不錯。
與喜歡拍電視劇的任導不同,江導如今主攻電影,因為挑劇本演員是一絕,他的電影場場大賣。
任導剛才見他,聽他提起新劇本男二遲遲沒著落。
這才起了心思。
男二好啊,任導想,尤其是他這位江學弟,他太了解了,口味獨特,雖然電影中體現不明顯,但實際深刻貫徹男主是女主的,男二是大家的理念。
他的男二,戲份多不多不敢說,受歡迎是一定的。
導演的嗅覺讓任導一瞬間捕捉到這個角色的好處,就想帶時敘過來碰碰瓷。
他知道時敘的資源不太好,也是真的欣賞時敘,現下有機會,拿不拿得到另說,試試又如何呢?
關係好,任導也沒太客氣,推杯換盞,直截了當說明了來意。
他也不是毫無準備來的。
《巔峰》拍完後進行特效製作和剪輯,任導找的特效師和江導關係好,江良就做了兩個人的接頭人。
那時候第二個片花剛好出來,有幾秒鐘專門剪的時敘,青年站在電子屏幕前,清雋而堅韌,有一種雪壓鬆枝的不屈感。
江導看到,沒說什麼,眼睛卻微微一亮。
那眼神任導太熟悉了,他覺得時敘適合顧斐時,估摸著也是這個眼神。
因此,任導剛剛碰到江導,就簡單的提了幾句時敘,江良一聽時敘來了,也是上道,笑眯眯跟他碰杯:“帶過來看看唄。”
這也是任導忙不迭帶時敘過來混個眼熟的原因。
你情我願,買賣不成仁義在,成不成的,交個朋友唄。
江良坐在包廂裡,在任導的引導下笑眯眯喝了杯時敘敬的酒。
他雖沒直接鬆口,但透露出的意思是好的:“挺好的挺好的,留個聯係方式吧。”
他劇本的男二是個身患頑疾,氣度斐然,為了家國大義犧牲自己的君子。
時敘生的清雋溫潤,有君子風度,但又並不軟弱,如果身體再差一點,和他心中的角色像了八成。
他的第一印象確實不錯,剩下的,得讓鏡頭驗證。
事情辦妥,出門時,任導甚至忍不住哼起來小調。
不是他得意,實在是自從有了時敘,穆江流那小子過來,是一口一個叔,那態度,羨慕死他爹了。
任導在老友麵前這麼多年,什麼時候這麼揚眉吐氣過?
他本就欣賞時敘,現在更是對青年越看越滿意。
他伸出手,想撈撈時敘肩膀,不知道怎麼想起來謝總清冷的灰瞳,輕咳一聲,若無其事縮回手,指指走廊儘頭:“我去個衛生間,你先回去。”
時敘彎著眼睛點點頭。
他穿過走廊,經過大廳,正要回原本的房間,忽的感覺到周圍有道視線看他。
時敘疑惑的回看,隻看到工作人員行色匆匆,其他什麼都沒有。
他疑惑的進門,沒有注意到,二樓欄杆旁翠綠的青竹布景後,黎殊指間夾著根未點的煙,眼睛被並不存在的煙霧熏的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