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你原來喜歡下雪的嗎?
郵輪被劫持時間多達六天。
琴酒在第三天的時候,傷勢已經痊愈了一大半,但他並沒有參與劫持的事情。開船當天被攻擊的事情,琴酒並不確定對方是不是衝著自己來的,還是他們為了減少不聽話的乘客,才對他開槍。但是,琴酒並不想管這件事。
現在人在海上,猶如困獸,琴酒也沒有想過要浪費時間在這種小事上。
無論犯罪團體殺了多少人,搶了多少錢,都和他沒有關係。
與此同時,琴酒也讓羽久不用去參與這件事,告訴他隻要現在任務成功就好了。話是這麼說,羽久似乎也根本沒有想去理會犯罪團體的活動,每次出去都是帶食物和水回來,前後沒有離開太久,總是守著琴酒,並且告知琴酒外麵的情況。
“你以後也是要當警察,這種情況不是應該立刻衝出去,解救被困的人嗎?”琴酒見羽久正在用房間裡麵的微波爐加熱速食麵,似乎並不關心外界的情況,於是隨意地開了口。
羽久一聽,很快就歎了一口氣,說道:“每個乘客都受到人道的對待,屋子裡麵暖氣充足,蓋的被子比我們還厚,三餐之餘,還有一顆小蘋果。我們要不自投羅網?”
要是換做彆人說這話,琴酒一定會以為他隻是開玩笑的,但是如果是羽久,一定是認真地想過這件事。羽久從第一天開始搬食物的時候,就發現犯罪團體就把主要的食物控製在手上,留在廚房的都是生肉生米之類的原材料,帶過來的食物裡麵能直接吃的隻有胡蘿卜。他們吃的速食食品還是羽久在各個客房的裡麵搜集過來的。
“想都不要想。”
琴酒都不知道這人到底有沒有羞恥心。
就這樣在郵輪上平穩地度過六天,前來救援的汽笛聲和螺旋槳盤旋聲分彆從海邊遠處和天際深處傳來,從淩晨響到中午,不絕於耳。據說匪徒混在解救的人群裡麵,前來營救的警察一時間分不清楚,光是排查就花了大半天。
羽久這才注意到,從他們第一天進宴客廳開始,他們除了用麵罩遮住自己的臉之外,不打燈光,也是起了遮掩人數的作用。畢竟上百個乘客,每天互相相處,若是被記住的話,之後想要逃跑,也是問題。但目前為止,並不是羽久應該關心的事情。
船上通訊不佳,所以反倒顯得沒有太多的事情要煩惱。而一旦恢複通訊,琴酒先生反倒有很多的事情要處理。
其一,常盤榮輝並沒有出現在被救助的人員名單中。他如同人間蒸發一般,連屍首也沒有,卻有看到一些保鏢的屍體。警方猜測,常盤榮輝可能和匪徒們發生爭執,不慎落水。匪徒們雖然對人質客氣,但是對待反抗的乘客,也是毫不留情。所以種種猜測也是合理的。雖說沒有見到屍首也是真的,但任務方麵不算是完全成功。
其二,研究所失火,據說因為員工休息室的公用小廚房漏了煤氣,引起爆炸,其中重傷達到九名工作人員,輕傷者不計,死亡者名單中有宮野誌保。
琴酒一下郵輪,就立刻打算開車回東京查清楚研究所的案子。見羽久檢查完車子外麵的輪胎和車後箱後,也沒有上車,問道:“你不去東京嗎?”這羽久不是一直都喜歡跟著自己嗎?
羽久才應答道:“下船的時候,我沒有看到水無小姐。我想去確定她的情況,她身上還帶著藥。我也想回收。”
琴酒細想下來,這確實需要有人處理,說道:“也好,你就留下來掃尾。”
羽久見琴酒扔下這句話,就直接啟動了引擎,作勢要走,說道:“我還有話沒說。”
“說。”
“藥一天三次,記得換。”
琴酒忍不住嫌棄羽久,他又不是小孩子,根本不需要羽久在這裡多費口舌:“你沒有其他話,就滾吧。”
“我當然還有。”
琴酒見他說得擲地有聲,轉過頭剛準備認真聽,就見羽久對他說「注意安全,再見」:“……”這人廢話還是跟以前一樣多。
琴酒收回目光之後,直接驅車離開,用後視鏡看羽久還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的車,莫名像是送主人出門的小白狗。
“……”
要是他真能聽話,也就沒有其他事了。
琴酒遇到刺殺這事,想也沒有想,十有八、九與波本有關,隻是每次都沒有證據。到時候,夏目羽久為波本出頭,琴酒覺得這場麵才是最讓人頭暈的。不過拉扯這種刺殺的事情比起研究所來說,也是得放在一邊的。
這次人死事小,半個研究所的資料都被炸沒了。
雖然APTX4869的資料都已經備份到總部,但是最新成果都被炸沒了。
那位先生一定會很生氣。
※※※※※
羽久見琴酒離開後,立刻往橫濱市中心醫院的方向走。
羽久這幾天都一直和水無憐奈保持聯係,最後一天卻沒有遇到她。這本來沒有什麼,但羽久知道那個和水無憐奈關係親近的本堂伊森因為與劫持整艘船的匪徒發生爭執,重傷多日,一下船就被送去醫院裡麵。羽久覺得水無憐奈應該是去陪那個人了。
本堂伊森這人來曆不明,且在郵輪的時候,曾經多次和水無憐奈通消息,試圖找琴酒。羽久看他來意不善,懷疑他也是殺手團體中的一員,故意接近水無憐奈,羽久怕水無憐奈被對方給騙了。
這件郵輪劫持案一共有三方參與。
一是黑衣組織來暗殺常盤榮輝。
二是有人借機來殺琴酒。羽久之前以為是太宰治幫他出手,但是從太宰治派過來的人說明,港口黑手黨隻派了兩個人。這場另外還有主使。
三是搶劫團夥的來曆。
水無憐奈還想著加入黑衣組織,要是中間出了什麼差錯就不好了。
羽久想了一下,敲定本堂伊森的病房之後,便直接去找。但去醫院之後,羽久發現本堂伊森並沒有住在醫院裡麵。他們此次回程到的港口是橫濱,橫濱密醫主要都在龍頭抗戰之前就被森鷗外集中起來,羽久那會幫忙做事的時候,也知道其他從屬於港口黑手黨的密醫診所的地點。
結果,羽久還是得找太宰治。
太宰治一個人坐在海邊堤岸上,似乎早就開始等候多時,遠遠就看到他黑色的外套上披著薄薄的雪霜。羽久看到後,邊走邊解下脖子上的紅圍巾。
太宰治原本就注意到後麵有人的腳步聲,知道應該是夏目羽久,反而裝作沒有注意到人,打算讓羽久想辦法吸引自己主意。太宰治的想法很美好,表麵無動於衷,實際在心裡竊笑。結果想法還沒有消失,就被一條圍巾勒了一下脖子,太宰治頓時無語起來。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家養的小狗飛撲過來,沒輕沒重地把主人的肚子給撞了一下,自己還不能夠生氣。
“你在乾嘛?”太宰治沒好氣地說道。
羽久說道:“感覺會聊很久,所以給你圍巾。”
太宰治嫌棄地撿起紅圍巾的一邊,說道:“我穿的比你的暖多了。”見羽久跟著坐下來之後,太宰治擺動著自己手上的釣竿,一副認真地在釣魚的模樣,但嘴邊不斷地在埋汰羽久,給自己添麻煩。
“你現在褪色,你在夏天不好好維護一下,現在來橫濱是打算一眼就被人認出來嗎?”
羽久說道:“應該不會,我在池袋的時候遇到一個叫折原臨也的情報員,他說橫濱有一群以W為名的組織,組織裡麵的成員會故意用藝伎或者歌舞伎那樣塗臉的白色粉底塗臉,他們比我白多了。我覺得到時候,他們也不一定認出我是誰。而且我也長高了,跟之前不一樣了。”
太宰治剛才沒有注意到羽久有什麼不一樣,他說長高的時候,太宰治順勢瞥了他的肩膀,說道:“沒看出來。隻看出你比我矮了一截。”兩個人一起席地而坐,太宰治的肩頭比羽久高出了幾分。太宰治見羽久呆住了,忍不住調侃道:“還是你縮水了?”
“我長高了。”羽久篤定地說道,“就是我沒有你高。”
“你知道這說明什麼嗎?”
“什麼?”
太宰治向來喜歡信口胡說,想到什麼說什麼,如果是阪口安吾的話,一定會吐槽「這能說明什麼」。但隻有夏目羽久才會認認真真地問什麼。於是太宰治單手撐著臉,另一手提著釣竿,隨口編著理由說道:“不是常有這樣的話麼,天塌了有個高的頂著?……”太宰治說到這裡,突然發現自己說的話透出來的意思有點惡心到自己了。
怎麼說得要給羽久擺平一切困難一樣?
“那個高的不想頂怎麼辦?”
太宰治佩服羽久的求知欲可以歪樓,瞥了他一眼,說道:“你覺得怎麼辦?”
羽久蹙著眉頭,想了一兩秒,說道:“蹲一蹲。”
太宰治不知道是被他的正經表情,還是他的回答給逗笑了,接著邊搖著頭邊收起表情,說道:“無聊,說正事了。”
羽久表情更加認真地看著太宰治,太宰治就不喜歡羽久那雙會直直望進彆人的眼睛,像是在讀人心似的。於是,太宰治默不吭聲地轉過頭,眼睛重新盯著灰沉沉的海麵,結果被羽久兩隻手掰著回來。
“……”
這臭小子想乾嘛。
羽久認真地說道:“謝謝你。你從我的眼睛裡麵看到我的誠意了嗎?”
“你看到我想打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