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了暴君手裡,凶多吉少啊。
白沐被收在袖中,隔絕了冷風的刮蹭,令人舒適的源頭離他不遠不近,飄飄忽忽安撫著他的痛處,腦子裡似乎有什麼開關被那無形力量所觸動,有什麼東西正瘋狂湧出,融合進了白沐的腦海裡。
白沐舒服地嗚咽一聲,繼續沉睡。
一行人剛回到養心殿,外麵就下起瓢潑大雨。
祁淵再次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並未去關心那小狗,而是徑直進了養心殿,拿起奏折開始批閱,梁全則帶著小狗去偏殿,太醫院的人已經等候在那裡了。
兩人就此分開,梁全快步往偏殿走,下一刻躲在袖子裡的白沐渾身抽搐,刺骨的痛楚再次遍布全身,讓他舒適的力量越來越遠直至消失。
他想回去,糟糕的身體除了生理上的抽搐外,紋絲不動。
隨後,他感覺被放進一個柔軟而溫暖的地方,嘴巴周圍濕漉漉暖呼呼的,有人在用熱毛巾給他擦拭嘴邊的血漬,四周響起了嘈雜的說話聲,好像有很多人在旁邊,但白沐劇痛的身體讓他無法辨彆他們在說什麼。
也沒等他努力聽清,就被人輕輕掰開嘴塞了顆東西。
脖子被人輕輕揚起,那東西順著有血滋潤的喉嚨滾了進去,一股苦味在嘴裡蔓延掩蓋了血氣,在藥物的作用下,很快白沐便沉沉睡去,疼痛感也隨之遠離。
偏殿內人頭攢動,有宮女端著熱水毛巾進進出出,梁全站在一旁焦急看著,太醫將白沐輕放在軟墊上,看見滿身的傷吸了口涼氣,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見小狗疼得全身抽搐,連忙先喂一顆止疼藥丸,可彆還沒開治就給疼死了。
隨後幾名太醫才挨個上前細細查看,皺著眉商討許久,老院正站出來對梁全道:“我等查看了番,這小狗情況不容樂觀,內臟和四肢都重傷,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遍布,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凶多吉少,梁全把這四個字在嘴裡囫圇了個來回,板著臉道:“皇上說了,務必要救活,若是這小狗死了……你們應該知道後果。”
幾位太醫心一顫,頓時不敢再多說什麼,隻好應聲道:“等定會儘力,還請梁總管在皇上麵前美言。”
梁全沒答話,視線從他們身上挨個掠過後,又順勢掃了掃一旁伺候的宮人,這話可不僅僅是對太醫們說的,也是警告這些宮人都上心點,皇上不滿意他們誰也跑不了。
“諸位儘快診治吧,雜家還要去皇上那邊伺候著。”
偏殿的大門嘎吱一聲被關上,隔絕了外麵的冷風和驟雨,年紀最大的老院正擰眉看著將死的小狗,又是心疼又是頭疼,歎了口氣對一旁宮人道:“端熱水紗布來,我親自處理傷口。”
宮裡的太醫就身兼數職,醫人是他們,醫獸也能抬手上任,隻是近年來皇上不喜獸類,宮裡也少有請他們去治獸的,但本事都還在。
而不管是處理傷口,打理身上的毛發血汙,還是換藥給斷骨處捆上夾板,白沐都沒有醒,他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的一生走馬觀花般浮現出來,而白沐就像是個旁觀者一樣看著夢裡的自己出生,接著被醫生診斷說雙腿先天不足,這輩子都無法行走,甚至由於身體過分虛弱,連門都不能出,隨後在輪椅上度過了十八年。
見不得風曬不得太陽的白沐十多年都在家裡和醫院度過,就像是個水晶娃娃一樣,時刻被嗬護著就怕碎了,幸福又心酸。
但白沐從沒因此而難受過,反而覺得自己很幸運,雖然先天不足,但是爸媽都很愛他,還有一個溫柔又疼他的大哥,就算一輩子待在家裡也沒關係。
且網絡十分發達,他可以通過網絡來了解外界,白沐尤其喜歡在晉江上看,進入書中一個個神奇世界,這會讓他有一種自己也去過的感覺,因此白沐在精神層麵上的生活還是很豐富的。
不僅如此,在爸媽大哥忙碌一天從公司回家,白沐就會軟乎乎地湊過去,撒嬌賣萌打散他們臉上的愁緒和辛苦,儼然成了家裡的寶貝開心果。
直到十八歲生日那天,爸媽公司有事要晚點回來,哥哥先回來說可以推他出去看一看。
白沐聽聞高興得說不出話,他都記不得自己多久沒出去過了,聽到大哥的好消息,剛看的古早湯姆蘇文帶來的糟糕心情瞬間消散,放下手機就迫不及待讓大哥推他出去。
清場後空曠的大街上,大哥去一旁的小超市給他買小豬氣球,隻不過離開一下的功夫,一輛小車就突兀地衝過來,伴隨著刺耳的刹車聲和司機的驚呼聲,輪椅上的白沐避無可避,就那樣眼睜睜地被撞上。
車撞來的那一瞬間,白沐在夢裡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時的無助和驚恐,還有那強烈的驚嚇導致的窒息感,心臟驟停呼吸困難。
“沐沐!”
夢裡的世界也在這一刻悉數碎成片,耳邊是大哥撕心裂肺般的呐喊,白沐緩緩閉上了眼睛,兩行淚水無聲落下,隨之而來的便是席卷全身的痛,痛,好痛……
躺在軟墊上的小狗此時已經被清理乾淨,受傷的地方剃了毛敷了膏藥,看起來更禿了,斷裂的雙腿和尾部用夾板固定住,胸口的起伏更加明顯有力,一旁救治的太醫們才鬆口氣。
小小的一團在軟墊上壓出一個淺坑,時不時地顫抖著,眼角竟然還有些晶亮的水珠,讓人看了就不禁心疼。
老院正仔細觀察了下小狗,伸手輕輕地將蓋在小狗鼻子上的紗布一角給挪開,保持呼吸的通暢。【新,姐姐文學網變更成讀文族,麻煩請重新收藏一下,每日更新,更多無錯精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