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上龍床(1 / 2)

煜王府,燈火通明。

其中東南方向最角落的院子燈火暗了暗,蘇和輕輕吹滅一盞燈,讓屋子變得不那麼刺眼,憂心忡忡地走向側躺在床上的蘇喬。

蘇和道:“少爺,奴才今日出去,聽聞王府後院的姚美人落了水,接著就被煜王趕去同婢女同住,還有那個下水救人的小廝,也被扔出王府。”

他有些憤憤不平,但更多的是懼怕:“少爺您說王爺怎能不分青紅皂白,那小廝明明是好心,結果被罰出府,賣身契都還在王府裡,那小廝出去能有什麼好下場。”

他深吸一口氣,擔憂地看向一臉與我無關的蘇喬:“少爺,這裡太危險了,您一定要小心。”

蘇喬坐起身來,輕聲道:“我會的,你彆太擔心,回去睡吧,我這裡不用人守著。”

“可……唉,那好吧,奴才告退。”看著自家少爺還是這副懵懂無知,沒有意識到自身處境般的天真模樣,蘇和可是操碎了心。

但也無可奈何,隻希望麻煩彆這麼快找上他們。

看著蘇和離去,大門被關上,蘇喬輕笑一聲躺在床上,臉上揚起天真無邪的笑,卻不進眼底。

他當然知道姚美人的下場,因為……那就是他曾經的下場啊。

這次那幾個惡毒女人聚在一起,還特意挑選了荷花池邊,就是為了合謀讓他落水,算好王爺來的時間,再讓小廝過來救衣衫濕透,狼狽不堪的他。

王爺是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人,最後便讓他去同小廝同住,做著伺候人的事兒。

“真有趣。”蘇喬諷刺一笑,拉上被子輕輕閉眼入睡,這次他先下手為強,在欄杆上動了手腳,讓性情略微急切的姚美人落水,還有那個小廝……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策略之中,畢竟,那些女人見這次弄不死他,也會毫不猶豫讓另一個人下水,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至於那小廝……自己倒黴罷了。

這邊,養心殿偏殿,小狗身形小而輕,踩在地上幾乎不發出聲音,白沐悄悄起身,來到窗戶前輕輕跳上去,穩穩地踩在窗沿上,從窗戶縫隙裡擠了出去。

一直守在外麵的暗衛精神一震,好幾道如炬的目光霎時間落在小狗身上,白沐對此一無所知,凝神擠出窗戶跳下來,靠著牆角偷偷朝養心殿而去。

樹上屋簷各處的暗衛互相交換了個眼神,裡麵有疑惑也有詢問,最後由頭領搖搖頭,放白沐走。

一隻小狗而已,出不了什麼事,再說了這是皇上養的禦寵,跑去養心殿也沒什麼。

這種小細節還用不到暗衛來出手,他們隻需要保護好皇上安危便可。

因此白沐一路暢通無阻,隻被養心殿緊閉的大門擋住,不得而入,陷入沉思。

去是一定要去的,出都出來了,哪兒能現在就回去?白沐故技重施,開始找起養心殿的窗戶。

養心殿內,寬闊奢華的龍床上,祁淵正陷入夢境中,眉頭緊皺可見夢裡的情形並不是很好。

這是一處破爛的屋子裡,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衣衫淩亂破舊,懷裡抱著一隻黑黃相間的小花狗,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

破舊的屋子連光都遮不住,刺眼的陽光從各個縫隙漏洞裡鑽進來,斑駁地落在一人一狗身上,周圍的一切都仿佛蒙上一層白霧般看不真切,隻有那一人一狗,屋子的木門和一旁的椅子,以及椅子旁隨意放著的長劍是清晰的。

這是一場夢,模糊又清晰的夢。

小孩抱著小狗不知在說什麼,發出低低的笑聲,那笑聲並不愉快,甚至透著深深的絕望和沉痛。

沒一會兒,破舊的大門被人猛地推開,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一宮裝女子披頭散發怪地衝進來,嘴裡不停說著什麼怨毒的話。

那女子的臉也被蒙上一層白霧,說的話也斷斷續續聽不清晰,隻能從隻言片語中聽出個大概,是罵人的話。

“祁淵,你的母妃死了,你也淪落到住破院的地步,真是可憐啊。”

“但我一點也不覺得你可憐,畢竟當初也沒人去可憐我弟弟!”夢境中宮女的聲音突然歇斯底裡,身體的動作也狀若癲狂:“還記得你小時候叫囂著讓你母妃打死的那個人嗎?他隻不過不小心踢到了你的狗,這隻又醜又傻一無是處的狗,你就要殺了他!”

隨著宮女如瘋子般的比劃,她的頭發更加散亂,女子慢慢走過來微低下頭,這讓她看起來更像厲鬼,小人懷裡的小花狗瑟縮兩下,不明白這個一向對他好的女人怎麼突然變了。

宮女盯著祁淵發出一陣怨毒的笑,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把繩子和帶刺的藤條,伸手拉扯著將瘦弱不堪的小人扔在椅子上:“這次,可沒有母妃來救你。”

小花狗被掀翻在一旁,焦急地跟著小人的腳打轉,用保護的姿態對那宮女狂叫,被宮女一腳踹開,蜷縮在地上一時間爬不起來。

小人,也就是祁淵眼神幽黑,看著麵前麵容模糊的女子,又來了。

十多年來,一直頻繁出現在他夢裡,早就習以為常了。

藤條打在身上的痛讓夢境凝實了些許,漸漸的女子目呲欲裂的怨毒神色出現在眼前,隨之清晰的還有各種謾罵。

“想不到吧,你母妃嘴裡的一個破人,也會有人為他報仇,哈哈哈哈祁淵,七皇子,你也有今天!”

“你母妃就不是個東西,活該被人活活打死!活該被人暗害,你也一樣!你就是個小雜種怪胎!”

“現在所有人都想殺了你,我也一樣,你死了說不定我還能得到榮華富貴呢哈哈哈哈……”

“汪汪汪!”大花掙紮著爬起來,護在少年身前,尖銳的女聲和焦急的狗叫,讓夢境更加淩亂駁雜,甚至在微微震顫,仿佛隨時都會崩塌。

“大花是吧,就是這狗,讓我弟弟死於非命。”女子突然將大花抱起來,輕輕撫摸,又猛地掐住大花的脖子,尖銳道:“就是你!一條破狗,難道我弟弟連狗都不如嗎?”

虛弱的少年手指動了動,微微抬起頭擔憂地看著小狗,無聲道:“不是的,是你弟弟的錯。”

心思扭曲虐待大花,甚至任何弱小的動物都不放過,在大花肚子上狠踹,自以為沒人能發現,畢竟小狗身上有毛看不出來,本來就是……死有餘辜。

“賤人,賤|狗,你們全都是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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