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想了想,回道:“意圖謀害皇子,當然是死罪。”
太子的腳下仿佛踉蹌了一下,啞著嗓子追問:“可有回轉餘地?”
孟昭瞥了眼身旁長身玉立的秦放,為難地歎了口氣道:“沒有,除非今上特赦,可是……”
可是三皇子好歹也曾是成帝最喜歡的兒子,事關他的安危,今上不判他個誅九族之罪已經算是仁慈了。
可太子仿佛想不到這層,隻是用帶了血絲的眼死死盯著秦放墨發青衫的背影,顫聲又問了句:“真的沒有彆的方法?”
孟昭不知該如何回答,可太子仿佛入了魔怔,不得到個結果,絕不願放他們離開,就在這時秦放突然轉身對太子深深一躬,朗聲道:“秦放承蒙太子錯愛,今日全是我一人之錯,獲什麼罪名也是咎由自取,還請太子殿下莫要執著,也莫要因我而為難這幾位大人。”
太子握緊了拳,終是咬著牙轉過身去,孟昭鬆了口氣,正準備押著秦放離開,又聽太子在後麵說了句:“他既已經認罪,便莫要再用什麼刑罰,就當賣孤王一個麵子。”
孟昭隻想快些送走這瘟神,連忙應承下來,然後才終於能順利將秦放押走。
一枚枯葉落在太子腳下,他彎腰將它撿起,又在掌心揉碎,然後轉頭狠狠瞪了李儋元一眼,才終於搖晃著步子離開。
始終站在旁邊看戲的兩人,這時也終於默契地往門外走,李徽瞥了眼李儋元的臉色,關切問道:“三殿下身體可還吃得消,要不然我讓他們找輛轎子送你出去?”
李儋元搖頭,手放在唇邊輕咳了幾聲,道:“看來我這皇兄,對他還是有幾分真心的。”
李徽淡淡一笑,突然道:“三殿下可記得當時棋局,我說黑子已經站了太久的勝勢,遲早會露出敗象。”
他轉頭往太子的背影一指,眉間染上絲傲色道:“這……便是敗象。”
第二日,一向囂張跋扈的太子,竟在成帝所在的乾元宮外跪了足足一日,懇求他赦免自己一位門客的死罪。成帝為此勃然大怒,這件事早有人稟報給他,他當然清楚太子與那秦放究竟是何關係。
宮殿外的玉階上,成帝氣得朝服都來不及換下,指著太的鼻子罵其任意妄為,差點害死自己的弟弟不說,還會連累整個李氏皇族都成為笑柄,說到激憤處恨不得朝這不肖子胸口揣上一腳。而太子隻是恭敬跪著,任由成帝責罵,但卻絲毫不願退讓,最後被徐皇後又哭又勸才沒讓他挨上一頓板子。
這場鬨劇之後,三皇子李儋元破天荒地回了躺皇宮,隻說是惦記著父皇的身體,生怕他會因太過惱怒而引發舊疾。
成帝還記得那一晚,這位許久未和他親近的三皇兒,儘心地守在他批奏折的龍案前,直到成帝批完成堆的奏折終於抬起頭,李儋元便端起放在案邊的燕窩粥,先仔細吹涼一些再送到他手上。
眼看成帝麵色稍稍舒展,終於接過粥喝了起來,李儋元仿佛欣慰地笑了起來,又低頭勸道:“反正兒臣也並沒有中毒,那人並不是心加害。不如乾脆赦了他的死罪,罰他個流放之刑即可,也省的為此鬨得父子相隙,讓旁人看了笑話。”
成帝重重歎氣,放下燕窩粥,握著他冰涼的手腕道:“可這麼做,便是太委屈你了。”
李儋元立即搖頭:“若父皇因為此事氣出病來,那才是真正讓兒臣惶恐的事。這病蝕入骨的滋味,兒臣最是清楚,實在不忍讓父皇也經受如此折磨。”
成帝盯著他蒼白的臉蛋,心內一陣愧疚,手搭著他的肩歎道:“這些年,是父皇委屈你了。”他揉了揉眼角,又小心地開口道:“元兒,你回來宮裡吧,朕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