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舞姬(2 / 2)

安嵐這才醒悟過來,自己來的時候將書箱放在了後麵的座位上,剛才渾渾噩噩的,怎麼就坐到李儋元身邊了。正想起身往後走,李儋元突然扯住她的衣袖,又將自己麵前的書挪過去一半,道:“一起看。”

安嵐也不知這麼做合不合規矩,正為難地抬眸看豫王的態度,李儋元又靠過去壓低了聲音道:“兩個人坐一起才暖和。”

安嵐偏頭看見他藏了狡黠的側臉,心頭莫名升起一股暖意,乾脆定下心神,與他對著同一麵書頁,聞見他身上傳來的藥香味,漸漸也就不再想那些令她困擾之事,集中起精神去聽課。隻是每當要記什麼東西,在她還未反應之時,李儋元就已經將蘸好墨的毛筆遞上來,再故意斜著眼揶揄道:“你現在這副模樣,可不敢指望你來伺候我。”

安嵐赧然地縮了縮脖子,然後便自然地用他遞過來的筆寫字,絲毫不在乎四周投來的奇異眼光。

直到這堂課結束,周圍的仕子魚貫而出,安嵐正幫李儋元收著書箱,抬頭卻看見豫王站在自己麵前,嘴角帶著笑道:“你這兩日都是心事忡忡,看在你幫了我這些日子的份上,為師帶你去散散心,排解排解。”他看出安嵐瞬間流露出的抗議之意,臉色沉了沉,又對李儋元道:“三殿下也一起去吧,畢竟淑貴妃晉封之後,皇叔還未替你慶祝過。”

安嵐這兩日雖然魂不守舍,可也隱約聽到有人議論過這事,可自己全陷入對秦放被流放的內疚之中,竟忘了去對他道賀,於是連忙轉頭道:“三殿下,恭喜你了。”

李儋元微微一笑,輕聲問:“你去玩玩嗎?”

安嵐想了想,這兩天那口濁氣始終堵在胸口,正好有機會疏解,她也想放肆一番,反正有李儋元在旁邊,她就覺得安心,於是點了點頭。

李儋元胳膊放在腹前,對著李徽一躬身道:“那就聽憑的皇叔安排了。”

李徽帶他們去的是一間酒肆,說是酒肆卻未開在官道之上,相反藏在坊市裡一條小巷裡。可走進去,眼前卻是豁然開朗。

這間酒肆足足三層高,一樓正中央擺著張大大的白玉台,半透的紗幔下,有人在其中撫琴,琴音綿延緩釋,偏有看不清撫琴之人的真容,令人有誤入水月洞天之感。

安嵐從未來過這種地方,一進門便稀奇地坐看又望,可這酒肆裡隻設雅閣,是以她根本看不見客人的麵目。這時,李徽見她對那玉台琴音頗有興趣,摸了摸鼻子道:“你若喜歡,我們就在這兒喝好嗎?”

安嵐一怔,這酒肆的規矩擺明就是大家全坐進雅閣,互不侵擾,他們能大剌剌坐在這台前喝酒嗎?可念頭剛是一轉,李徽已經差小二搬了桌椅過來,再上了酒具,然後撩袍往下一坐,往兩人輕瞥道:“怎麼?還不坐下喝酒嗎?”

安嵐突然覺得有些興奮,覺得此情此景仿佛話本裡的銷金坊,所幸她現在是扮的男兒身,正好可以好好享受歌酒風流的滋味。連忙拽著李儋元坐下,可很快又想起他不能喝酒,便靠過去問:“要不,我陪你喝茶好了。”

李儋元看她興奮的小臉都泛紅,也跟著覺得歡喜,柔聲道:“無妨,我喝茶陪你就好。”

安嵐原本就有積鬱未散,索性借著這氣氛倒了杯酒,一口熱辣辣的酒液灌下去,仿佛覺得舒坦許多。

這時,那台上帷幔突然拉開,那彈琴的女子手指一轉,原本舒緩的琴音漸轉柔媚,一名舞姬登上台,和著琴音邊舞邊唱。她明顯帶著胡人血統,五官絕豔、腰肢曼曼,鑲滿珠片的裙衣故意露出一大截細白的,手腳都係了銅鈴,一舞起便如亂花墜落迷了人眼。

安嵐看得興起,酒意上了頭,一拍桌案笑眯眯地道:“你很漂亮,我喜歡你!”

那舞姬媚眼一轉,腰間珠裙邊舞邊轉,柔柔的腰肢朝她彎下,又拋了個媚眼道:“公子可願與春娘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