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卑怯(2 / 2)

李徽嚇了一跳,連忙走過去問:“你身子可還好,怎麼能喝酒呢!”

李儋元捂著嘴越咳越猛,臉色白得嚇人,嘴角都滲出血絲來,李徽看的越發驚懼,大聲吩咐小廝去倒熱茶過來,連聲問道:“怎麼樣,要不我讓人趕緊送你回去,服些藥壓一壓。”

另一廂,安嵐一進那間香氣撲鼻的暖閣,耳邊少了琴音鈴聲,興奮的勁頭褪了些,頓時覺得腰也酸了,頭也暈了,仰麵就栽倒在那張大大的胡床上。

春娘托著腮躺在她旁邊,戳了戳她的臉道:“公子怎麼這般沒用。”

安嵐皺起鼻子,突然起身把春娘壓在身下,調戲般地用手指從臉頰摩挲到唇邊,道:“小娘子怎知我沒用,如今這裡隻有你我兩人,你也不怕……”

春娘突然大聲笑了起來,笑得高聳的胸脯一起一伏,令安嵐看直了眼,隻恨自己不是個男人,享不了這無邊豔福,誰知春娘好不容易收了笑,塗了蔻丹的指甲搭在她的頸上,水眸彎彎道:“這裡隻有我們兩個女人,我能怕什麼?”

安嵐瞪大了眼,脫口問道:“你怎麼知道我……”

春娘媚笑著在她腰上掐了把,又故意在她耳邊吐著氣道:“我摸都摸過了,若是連你是男是女都分不清,豈不是枉活了這十幾年。”

安嵐癟癟嘴,一股被戳穿的喪氣感讓她懶懶躺下,胳膊遮在眼上隨口問了句:“你這房裡用得什麼香,太濃了,熏得人頭暈。要不我給你再調一副清淡些的。”

春娘跳下床去撥了撥香爐裡的香料,隨手又倒了杯酒歪靠在她身邊喝下,懶懶托著腮道:“原本沒有這麼香的,隻是前段日子溜進來隻白狐,我怕它身上的味沾了我的床褥,便想著熏些濃香除掉。”

安嵐猛地清醒過來,撐著身體坐起,直直盯著春娘問:“你說什麼白狐?是不是通體雪白,一絲雜毛都沒,眼睛細長,嘴巴是尖的。”

春娘不明白她為何如此反應,嬌笑著遞過去一杯酒道:“狐狸嘛,不都長得差不多的模樣。不過那白狐確實生得漂亮,我在京城還沒見過第二隻毛色那麼純的狐狸呢。就是癖好有些怪,據說他們每天隻喂它吃鬆子,你說,哪有狐狸不吃肉吃什麼鬆子的。”

安嵐隻覺得周身發冷,什麼酒都醒了,一把握住春娘的手,用乾澀的聲音問道:“姐姐,你能告訴我一句實話嗎?豫王爺和你們這酒肆到底有什麼關係?”

春娘一愣,隨後把下巴擱在她肩上,貼著她的耳垂嬌聲道:“你方才進來,不過是多往台上看了幾眼,他就能為你在台下加一排桌椅。你知不知道來這兒的世家公子,曾砸了多少金錠,也換不來這個在我對麵喝酒看舞的機會。”

安嵐的指尖都在發抖,勉強露出個笑容道:“我明白了,謝謝姐姐了。”

春娘笑著摸了把她的臉道:“這有什麼好謝的。我到京城這麼久,今晚才遇上一個投緣人。以後你若再來,不管是男兒身還是女兒身,咱們再一起跳舞喝酒。”

若是前一刻安嵐聽到這句話,必定會開心地應允下來,可這時她已經完全沒了心情,腹中喝下的酒液翻湧起來,方才還是令人迷幻作樂的瓊漿,此刻全化成苦膽般的汁液,竟令她有了作嘔之感。

她未要春娘攙扶,搖搖晃晃地從暖閣裡走出,可視線往外一掃,竟沒找到她最想見到的那人。

她頓時心慌起來,穩住步子跑過來,撐著桌案難以置信地問道:“三殿下呢?他去哪兒了?”

豫王已經乾坐著等了她許久,這時站起來靠過去道:“他身子有些不舒服,想必是適應不了這樣的場合,我便找了輛馬車先送他回去了。”

安嵐未想到李儋元竟會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再加上方才受到的衝擊,腦中渾渾噩噩,臉色蒼白如紙,身體往旁邊晃了晃,突然被旁邊那人扶住了胳膊,他的氣息就靠在臉邊道:“你今天也喝多了,就讓為師送你回去吧。”

“不行。”安嵐幾乎下意識地拒絕,轉頭看見豫王若有所思的表情,突然又改了主意,捂著隱隱作痛的腹部輕聲道:“勞煩王爺將我城西租馬車的驛站處即可。”

豫王聽出這話裡的防備,仍是無所謂地笑著,托在她胳膊上的手始終沒有鬆開,將她半扶著帶上了馬車。

搖晃的車廂裡,安嵐覺得胃中的酸痛感更重,正捂著腹部思索該如何開口,李徽突然伸手過來,為她將濕透的額發彆回耳後,柔聲道:“臉色這麼差,以後可不許這麼隨便喝酒了。”

安嵐渾渾噩噩,直到他的手從耳後滑到臉頰才終於反應過來,心裡陡然一驚,皺眉質問道:“王爺這是何意?”

豫王的手僵在空中,黑眸一沉,用一種十分古怪的眼神盯著她,然後眯起眼往後一靠道:“我倒是一直想問問,你唱的這一出出究竟是何意?”

安嵐覺得頭痛欲裂,根本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豫王的手指在膝上輕叩,最後終於自懷中掏出那個香球拋過去,道:“這些年,你三番兩次讓三殿下為我帶話,對我處處留心,禦花園刻意引我相見,卻又遮掩著不願現身,最後還扮成男裝來國子監聽學。”他勾唇一笑:“你莫非要告訴我,做著一切並不是因為對本王有興趣,想要刻意接近本王。”

安嵐未想到他竟輕易就看穿她的身份,這時冷汗已經沁濕了裡衣,正在思索該如何解釋,豫王已經朝她傾身過來,一手撐著她身後車廂,一手繞著她落在肩膀上的發絲,口中酒氣曖昧地落在她臉頰邊道:“其實你根本無需躲閃,你這麼聰慧,應該也明白我對你並非……”

安嵐陡然抬眸,目中射出冷冽的寒光,打斷他道:“王爺,我能不能問你一件事,秦放那件案子,是不是您一手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