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溜出口,安嵐腦袋裡就“嗡”得拉響警告, 可再後悔也沒法把這話給咽回去, 不知道他會怎麼想, 再熱烈的親吻也沒法安心。
李儋元察覺到她的慌亂, 悶笑著咬了下她的唇調侃道:“你滿腦袋就隻有那件事嗎?”
安嵐的臉瞬間燒起來,然後一雙細眉挑上去, 振振有詞道:“食色性也, 我把這兩件事連在一起有什麼錯嗎?”
她努力擺出正經的表情, 仿佛隻是在和他討論學術問題, 李儋元越看就越覺得可愛, 但他再想把她給吞下, 也得把小狐狸給喂飽了再下手。
不甘地在她唇上又輾轉一刻,便拖著她的手走到桌邊道:“你說的對, 先吃完,再做。”
安嵐恨不得把臉埋進飯碗, 她一定是腦子抽了才會說出那種話, 這下可好,每次在他麵前都表現的像個欲/女一樣,真不知道他會怎麼看自己。苦著臉拚命扒飯,麵前的瓷碟被旁邊那人不停往裡加菜,再貼心地給她舀好湯擱在手邊, 安嵐邊吃邊滿足地想著:越來越有小太監的操守了呢。
李儋元見她轉眼就扒下半碗飯, 搖了搖頭道:“可彆告訴我, 皇叔那兒連口吃的都不給你。”
安嵐一直刻意忽略這件事, 被他突然提了起來,覺得口裡的菜都沒那麼香了,沒答話繼續把整碗飯吃完,然後滿足地眯了眯眼,用巾帕壓著嘴輕聲道:“他想起來了。”
李儋元胃口向來不好,這時早已吃完,正提著壺幫她倒茶,手腕猛地抖了抖,他雖然大約猜到幾分,但沒想到重生這麼不合常理之事,竟他身邊的兩個人身上發生。
安嵐低頭用帕子抹著嘴,從邊角到唇瓣,擦得十分認真,可若是看得仔細些,就能發現她全身都在抖,似乎在隱忍,又似乎在猶豫該怎麼開口。
李儋元將溫熱的茶杯遞到她手裡,手擱在她頸後摸了摸道:“彆怕,全告訴我就行,我會告訴你該怎麼做。”他的手指僵了僵,繼續道:“無論發生了什麼,我都不在乎。”
安嵐猛地抬眸,連忙搖頭道:“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腦中紛亂不堪,乾脆舉起熱茶一口口往下咽,整杯茶喝完,才苦笑著開口:“原來我自以為找出了全部真相,結果還是錯過了那麼多。”
然後她摩挲著手裡尚有餘溫的瓷杯,把李徽告訴她的所有事全講了出來,她不想讓自己的情緒顯露出波動,努力保持著聲線的平穩,李儋元卻越聽越覺得驚心,終是忍不住打斷她問道:“你說,你是因為他才能重活一世。”
安嵐盯著腳下的磚塊,露出一個像笑又像哭的表情道:“很諷刺是吧。可事實偏偏就是如此。我因他而死,也因他而生,他以為自己能操縱所有人,可那傀儡們卻一個個失了控。他因覬覦薑氏娶了我,然後又做出情深不渝的樣子,妄想一切都能回到曾經。你說說看,他到底是太自信,還是太無恥。”
李儋元沒有笑,隻是一瞬不瞬地盯著她道:“在你心裡,真的從未想過要回到曾經嗎?”
安嵐猛地抬頭,“我已經知道他是個多麼可怕的人,怎麼可能還想回到他身邊。”
李儋元表情複雜,身體往前傾了傾,眸光沉了沉,長吐出口氣道:“那你為什麼要哭。”
安嵐慌張地擦著臉上礙事的水珠,可剛抹去些,又一連串地落下,心裡懊惱得發痛,索性捂住臉痛哭起來。
李儋元將她摟進懷裡,輕拍著那顫抖的背安撫,輕輕歎氣道:“想哭就哭吧,你一定憋了很久了。”
安嵐聽了哭得更大聲,她在豫王府裡,聽到那麼多令人震撼的真相,卻始終強忍著沒落一滴淚,可這一刻,躲在他懷裡,聽著那人縱容的聲音,她才放心地讓自己崩潰。可到底覺得不該,過了好久才猛抽著氣,斷斷續續道:“對不起……阿元哥哥……對不起”
李儋元臉上也帶著痛意,頭挨著她的額頭道:“不用說對不起,我都明白。十幾年恩愛夫妻,真也好,假也好,你畢竟是用了全部的真心。這些年,你做了那麼多努力,找到許多證據不來說服自己,皇叔對你隻有利用,才能漸漸從前世裡走出來。可現在知道他為你做了這麼多,甚至連自己的記憶都能放棄,你怎麼可能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