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向樋口一葉和芥川龍之介遠程詢問了的黑蜥蜴答應了這一次短暫的合作,此時此刻,幾個組織的人已經聚集到了一個不算太荒蕪的山頭,這裡是唯一可以觀察到下方那個不起眼的小山穀具體情況的位置。
而根據亂步的推斷,接下來,會有一場非法的交易在這裡進行。交易的內容,自然是港口黑手黨辛辛苦苦從海外偷渡回來的軍|火。
那個幕後黑手為了把這些武器傳播出去,必然形成了暫時不會斷裂的交易網去擴大自己的影響力,而為了隱藏身份,也不會突然將所有活動全部停止。
所以現在,就是一個甕中捉鱉的最好時機。
在山頭那麼無聊等著的幾個組織的人,就這麼隨意交談著,被迫觀察情況的則是勤勤懇懇的警員和黑西裝們。
“所以鬆島警官,得麻煩你先堵住他們西側的逃跑路線了,那裡位置比較寬,跑掉了可能有點麻煩。”謝公萱對比著地圖和下方的山穀,稀稀疏疏的葉子在陽光下破碎的影子和她的聲音一起分散在旋轉的風中。
但是鬆島還是聽見了,而且點了點頭:“……真是很棒的女性啊,讓我想起家妹了。”
“妹妹?”謝公萱抬起地圖擋了擋陽光。
“嗯,可惜在一次任務中犧牲了……看見這樣優秀的你,總是會不自覺的希望……”鬆島語氣低沉了一下,然後又轉過頭,挺真摯地說著,“如果不嫌棄,可以把你當做妹妹嗎?”
“不能。”
這個果斷的聲音並不是謝公萱自己的,而是來自旁邊微微眯著眼的太宰。
感受到他下一秒可能要把菜刀抽出來的氣場,謝公萱趕緊說:“非常遺憾啊,不過現在是時候了,麻煩你帶著警員先去下麵守著了。”
“……是嗎,明白了。”
他回複了一句,然後招呼著自己的幾個手下,從旁邊的道路撤離了山頭。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廣津柳浪最終還是問了一句:“嗯,雖然有些冒昧,不過太宰先生和謝小姐…”
剛剛正在和他交談的太宰還算有禮貌地等待他將最後一個字說完,然後才挺輕鬆地回答。
“嗯,就是你想的那樣。”
“……是嗎,雖然依然有很多疑惑的地方,但謝小姐確實是一個不錯的人。”
在自己身後的幾個黑手黨都像被雷劈過一樣僵硬的時候,柳浪不愧自己見過世麵的身份,冷靜地應付了兩句。
“是啊,除了有時候實在接收不到我的信號以外——”太宰偏過頭,輕輕笑了。
謝公萱要素察覺:“什麼,你剛剛是不是內涵了我的智商?”
“能發現這一點的話,其實也不算太無可救藥啦。”
“?你完了,我生氣了,要咬人了——扣子都給你咬掉!”
“哎——雖然公萱這麼迫不及待我也很開心就是,但是現在還有這麼多人呢……”
“我是很迫不及待,迫不及待地想打你……放開朕,今天非要讓你看看軒轅劍到底是什麼顏色!”
“不放——”
“放不放?”
“不放。”
悄悄靠近武裝偵探社成員的立原:“這是你們偵探社的特產狗糧嗎?”
差點把筆給掰斷的國木田:“彆說了,我現在胃疼。”
“切,太幼稚了吧。名偵探都看不下去了。”亂步重新戴了戴帽子,背過身一副不想摻和的樣子。
反倒是一個一直觀察著情況的與謝野帶過了這個話題:“……他們來了。”
……
將亂步和太宰治兩個不能打正麵的人留在了觀察點之後,其他人已經順利到達了那群人的後方。
這些犯罪分子服裝並不統一,七七八八穿著些防彈的裝備,拿著五花八門的武器,透露著一股強烈的雜牌軍的氣場。
然而等待了半天,也沒有什麼要交易的對象出現。
在緩慢的靜止中,這群雜牌軍突然動了。
“怎麼回事?他們在乾什麼。”
“比起我們,他們的樣子更像是在等待啊——”
他們短暫地停留著,似乎是計算著時間的分和秒。
然後,下一個瞬間——
他們轉身就跑,幾個箱子被扔在了原地。
轟隆。
似乎是驚雷落地的動靜,幾個箱子一下子點燃了衝天的火幕。把前進的道路全部都阻隔了。
“怎麼回事?能聯係上警察們嗎?”
“不行,衝不過去,那邊的聯係也斷了——”
“撤退,先撤退——”
不知道是誰這麼說了一聲。
下一秒,他們所在的這個位置的上方,一顆安靜的炸彈被點燃了引線,發出了呲呲的輕微的燃燒的聲音,混合著危險的氣味一起在空曠的山穀蔓延。
“有炸/彈……”
“糟糕,快跑——”
而在那個炸/彈出現在空中的時候,謝公萱的第一反應是迅速將通訊器放到了耳邊,然後等待那個聲音的出現。
三……二……一……
“——就現在。”通訊器另一端的太宰治這樣判斷著。
“曆史是一堆灰燼,但灰燼深處有餘溫——”
在那個炸/彈爆炸的瞬間,她也迅速念完了最後一個字。
在鐵片和衝擊力像爆裂的水管一樣噴發的時候,它們突然全部變成了火焰,四散的火焰,又如同由玫瑰倒退成花苞那樣收攏著,由小小的火焰組成了一個巨大的火束,在天空中像一輪無限接近地表的太陽那樣燃燒著。
然後隨著謝公萱移動的手指,那被她所看向的地方的火焰,一個個開始俯衝到地麵——先是逃跑的人的正前方,一下,又一下,本來在空中的火團就依次一個個墜落。
對於那些逃跑的人的來說,狀況就是——向左左路封,向右右路斷。
再然後,剩下的明亮的灼熱的火焰,組成了一個紅色的炙熱的日輪,如同馬戲團點燃的火圈一樣,套在了那群人的旁邊。
本來打算四散逃跑的人一邊高聲呼喊著,一邊互相碰撞著,擠到了一起。頗有煮沸的楓糖漿的魚目泡那樣的擁擠作風,一個個喧囂著被困在了火焰的中心了。
“……這是什麼情況?”穀崎潤一郎突然愣住了。
他旁邊的立原道造聳了聳肩膀,目光也怔怔的:“真是恐怖的情況啊——”
與謝野晶子掃了一眼那些火焰,頗為冷靜地總結到:“我們也趕緊把他們抓起來吧,不然隻能把煮熟的犯人交到警察局了——我可不想在這裡人上麵浪費異能。”
然後她沒有絲毫猶豫地,就朝著前方跑動著,順便補充了一句。
“真正恐怖的,是依然在山上那樣遠的太宰先生,數著爆炸的速度,然後算好了秒數通知謝小姐,她便能在爆炸的瞬間將炸彈的效果全部轉化為火焰的那種默契吧?”
明明隻是短短幾秒的時間而已。
隨著謝公萱將火焰撤掉,他們也順利地將這些逃跑未遂的犯罪分子抓到了。
手上還在給犯罪分子上手銬的立原道造莫名頹廢:“啊,你這麼說,我突然就沒有工作下去的乾勁了呢——什麼時候才有一個心意相通的女孩子和我並肩作戰啊。”
國木田獨步表示了欣賞:“有理想是不錯的事情,黑手黨。”
“……總感覺被冒犯了。”
他再次表示欣賞:“有反應力也是不錯的事情。”
……
當謝公萱控製著將最後一束火焰消滅掉,準備接通和山上的通訊的時候,突然看到了前方的一隻太宰治,他在靠近東麵的位置站著,來自西麵的,下午的夕陽將他背後的影子拉得很長。
“哎?你怎麼下來了?”謝公萱這麼靠近著,地上的小石頭被她輕快的腳步踩出了不太清晰的聲音。
“做的不錯呀,公萱。”他這麼說著,好看的眼睛如同沉靜的隻倒影了她容顏的湖水。
然後太宰稍稍俯身,似乎想把她摟進懷中,但謝公萱感受到的隻有後腦勺突然冰涼的溫度,那隻環繞到她身後的手此刻正用一把槍對準了她的頭部。
“……你在乾什麼?”她抬了抬眼眸,突然這麼問。
“噓,他們過來了。”他回複著,語氣和沒有絲毫顫抖的槍口一樣平淡。
“謝小姐——”
“謝公萱?!”
剛剛將那些其他犯罪分子送進警車的其他人一過來就看到了這樣的場麵,就算無法移動視線,謝公萱也聽見了好幾聲呼喚她名字的聲音。
“不要過來哦,不然我就要開槍了。”麵前的男子強調著,“五十米外,多謝配合了。”
在其他人,包括被樋口提示過的黑手黨都疑惑且猶豫著選擇向已經完全貼到謝公萱後腦的槍口暫時妥協的時候,謝公萱突然問:“是你乾的吧?”
“嗯,什麼?”麵前的人疑惑地問著。
“在有人偷襲異能特務科的時候,在大樓藏了可以汙蔑我的證據——之後混進了黑手黨情報科的內部,讓他們對假證據深信不疑。甚至於剛剛那些小嘍囉們提前收到通信,都歸功於你的傳信吧——”
她還算冷靜地分析著,最後看向俯視自己的那雙眼睛。
“如果是你,也沒有什麼做不到的”她突然誇讚了一句,“畢竟是那麼方便的異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