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1 / 2)

許是心裡有了主意,又許是身旁的人是淩越,讓沈嫿分不出神去難過。

她還記得上回,沒得到這位爺的準許就偷溜,是什麼樣的下場,隻得耐著性子等他先走,便有了機會偷偷打量這大雍戰神。

先帝共育有五子,他與當今陛下一母同出,乃是先帝的幼子,五年前陛下龍體抱恙,他又在陣前領兵,那三位王爺竟然夥同謀逆,舉兵想要殺入京城。

還未占下直隸,就被帶兵趕到的淩越一一伏誅,他也成了本朝唯一的親王。

陛下早年身子好時,她曾見過多次,兩人的長相都有幾分像蘇太後,但陛下更仁厚慈愛,而淩越則銳利陰冷。

他今年二十有五,正是男兒意氣風發最耀眼的年歲,就像是冬日傲居雲後的烈陽,讓人惦念仰望,可一旦直視又會被灼燒地血肉模糊。

“朗朗如日月入懷,灼灼如岩下燦電。”再沒比淩越更適合此句之人了。

她記得在夢中,淩越也是同一時間大勝回京,那會朝野上下皆畏懼紛紛,生怕這手握重兵的肅王會有劍指龍椅的衝動。

那段時間,她在處理表妹的事,也沒心情進宮,既沒發現淩維舟的憂慮與低沉,也同現實這般撞上淩越。後來她的心思又全在未婚夫與表妹的私情上,根本分不出心去關心彆的。

隻知道半年後太後回京,邊關異動,肅王帶兵返回封地,懸在皇帝脖頸的劍才算挪開,至於他後麵的事,她便有些記不清了。

聽聞淩越早些年曾定過一門親事,是太後母族蘇家的姑娘,但可惜那姑娘命薄,婚期剛定下沒多久便病逝了。

也有傳言說,淩越與那姑娘早已私下定情,眼中無旁人,且後來十年征戰,讓他無暇他顧,才一直拖到了這個年紀也未定親。

沈嫿想著又偷瞄了眼他麵無表情的冷臉,這樣的人也會有朝思暮念的姑娘嗎?

不過以他如今的權勢地位,即便真有什麼割舍不掉的舊愛,又或是有什麼飲血食人的隱疾,也有大把的名門貴女排著隊想要嫁與他。

真叫人好奇,什麼樣的姑娘才能配得上他。

沈嫿有個小毛病,容易想事情入神,這會又有些恍惚,連淩越何時在看她都沒發現。

待回過神時,四目相對,氣息仿佛凝固了一般。

偷看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人發現,被人當場發現也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個人叫淩越。

他那淩厲的眉峰略微一抬,淡淡道:“看來還沒瞎。”

淩越見她腦袋不停地往下低,幾乎要將自己給埋起來的程度,不知怎麼,眼前竟然浮現出甪端平日用腦袋拱洞埋東西的模樣,下意識地扯了下嘴角。

“你姓蘇?”

沈嫿:……

“家父姓沈,臣女是家中獨女,單名一個嫿。”她說著頓了下道:“家母倒是姓蘇。”

蘇氏與太後同出自永寧侯府,雖然差著輩分又隔了好幾房,但若仔細算起來,她與淩越也能扯上些親戚關係。

上回進宮,她的荷包不慎遺失了,如果隻是個普通荷包也就罷了,偏偏那上麵有她的乳名,還是她親手所繡。

如此貼身之物,被個外男拾去可就說不清了。

後來她仔細回憶了下,她隻有在花園拿出來過,一定是當時太過驚慌落下了,要是被甪端撕咬壞了倒還好,若是被哪個小將士撿起了,那可就糟糕了。

淩越看著陰鬱,語帶譏誚渾身透著戾氣,一副很難相與的樣子,可他們這兩次碰上,他都不如傳聞那般動不動暴怒殺人。

相反的,每回他出現都會為她解圍,甚至還給她出了主意,想來傳言不可當真。

既是他提起了蘇家,兩家又恰好有些淵源,沒準可以套個近乎問出點什麼來,不想淩越卻對她的話毫無反應。

難道是她暗示的不夠明顯?

沈嫿繼續加把勁道:“按族譜來說,家母應當喚王爺一聲表弟,臣女也該喚您聲舅父。”

淩越還是沒搭腔,甚至連頭都沒抬,隻見他的指腹擦過牆壁上一道淺淺的劃痕,空蕩的閣樓裡隻回蕩著她一個人的聲音,一時氣氛有些尷尬。

沈嫿嗬嗬乾笑了兩聲,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補救似地為自己又圓了句:“沒準臣女幼時還在寧壽宮見過舅父呢。”

隨著一句又一句的舅父,淩越的手指微滯,腦海裡竟真的回想起某段記憶。

一日午後,他在花園練劍,一個粉雕玉琢剛學會走路的小奶娃,手裡抓著塊糕點,邁著藕節似的小短腿朝他跌跌撞撞地衝來。

嘴裡含糊地喊著:“舅父。”

但也隻是頓了下,他拈起指尖細細摩挲,而後輕輕吹了下,聽不出情緒的冷聲道:“有事便說。”

沈嫿靜默半息,覺得自己在他眼皮子底下演戲實在太蠢,便老老實實地道:“回王爺,臣女前些日子在寧壽宮花園遺落了個荷包,不知您有沒有瞧見過。”

“是個粉色底豆綠鑲邊繡荷紋的……”

她還在說著荷包的特征,淩越已經不耐地打斷,“呦、呦。”

他清冷的聲音混著些許鼻音,在這寂靜無人的閣樓裡回蕩著。

絮絮叨叨的聲音戛然而止,沈嫿的耳朵尖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這個乳名是爹爹給她取的,說娘親生她前夜夢見了一隻可愛的小鹿。

她出生時一雙烏黑的鹿眼尤為靈動可愛,爹爹便喊她呦呦,可這個乳名,向來隻有最親近的人才會喊,連淩維舟都隻叫她嫿,更何況是個才見了兩麵的淩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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