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越自認耐心與自製力異於常人,為了伏擊敵人,他能半日一動不動,隻為等對方露出破綻,再將其一擊命中。
他想慢一點,莫要嚇著她,可小姑娘青澀笨拙的吻,以及那雙澄澈映著他模樣的眼睛,瞬間讓他引以為傲的冷靜與自製力化為烏有。
他的手掌扶著她的纖腰,一寸寸地往懷中帶,即便已經貼得密不透風,仍覺不夠。
直到此刻,他方能理解,那些沉溺情愛的帝王,原是情不自禁。
沈嫿倒不是一時衝動,自那次生病後,淩越便尤為克製,不曾對她再做過親密的事。
明明每回情到濃時,她都害羞地做好了準備,結果他卻冷靜地抽身離開,絲毫沒有留戀,叫她輾轉難安,心裡也有了個小疙瘩。
猶記得某日夜裡,他回來的特彆晚,她在窗邊的榻上看話本,忍不住閉眼睡了過去,他無聲地翻進屋內,打橫將她抱起送回床上。
但她睡得淺,他剛抱著走了兩步,便幽幽轉醒,一睜開眼就瞧見心心念念的人,那心情自是無以言表的歡喜。
她垂在身前的雙臂軟綿綿地攀上他的脖頸,一路被他抱進了裡屋的床上。
許是剛眯了會,困意還在翻湧,這會懶洋洋得尤為黏人,他將她放下就打算要走,卻被她懶懶得勾住了手腕。
“你去哪兒?”
“你該歇息了。”
“可我還不想睡,你不要走嘛。”
她的嗓音帶了些困倦的沙啞,像是在無形的撒嬌,讓淩越往外邁的步子明顯地頓了頓,僵了幾息,繃著臉又坐了回來。
沈嫿側躺著,正要歡喜地與他說話,就見他坐在離床榻一寸遠的錦凳上,背脊繃直雙手不自然地搭在膝上,屋內有些許昏暗,讓他淩厲的五官多了幾分神秘感。
她粉嫩的唇瓣瞬間嘟起,委屈地控訴道:“你為何要離我那麼遠?才一日沒見,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淩越的目光在她唇上掃了眼,喉結上下輕微地滾了滾,悶不做聲地將錦凳往床榻的方向拉了拉。
可沈嫿卻還是不滿意,乾脆探出身子,伸長手臂拉住了他的衣袖,又指了指床沿道:“坐在這裡。”
她的手指綿軟無力,扯著他的衣袖一晃一晃的,無理取鬨,偏生有人就吃這套。
淩越踢開旁邊的錦凳,認命地坐在了她指定的位置,能夠讓她躺著也可以挨著他,她這才乖乖地不鬨了。
“方才不是睡著了,為何又不想睡?”
“這怎麼能一樣,方才你沒人,我太過無聊了才會睡著的,有你在,我當然不困了。”
淩越的目光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手掌溫和地在她額間輕撫著,“我陪著你。”
沈嫿滿足地抱著他的手臂,與他閒聊起今日的事來,“今日怎麼這麼晚,是和談不順利嗎?”
他淡淡地嗯了聲,兩人之間並沒有什麼不能說的話題,他也從未有女子不能乾政的想法,即便是朝堂上的事也會說與她聽。
“和親的事。”
沈嫿從上回把玩過他的頭發後,就對他身上的每一處都感興趣,這會正抓著他的手指在玩。
她記起來了,是他們想要嫁個公主過來,連成姻親後,關係才會牢固。
聞言輕笑了聲:“沒出息的人才指望靠女子來謀求太平,可即便真的聯姻又如何,他日若兩國交戰,定是有一方權益受侵害,到時還會管姻不姻親嗎?可憐的唯有嫁過來的公主罷了。”
淩越已經很適應她的語出驚人,甚至覺得她的見識遠勝很多為官者。
她長歎了聲,許是覺得這個話太悲,又自顧自說起了彆的:“嫁個公主過來,對咱們的陛下來說豈不是美事,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他的眼底漫出些許譏諷之色:“他倒是想,可他都快能給人家做祖父了,真娶了公主,他的臉還要不要。”
況且他國的公主,給個什麼位份好?皇後病著可還沒死,是讓貴妃讓位還是給公主封個小妃嬪,顯然哪個都不適合。
那便隻能讓皇子娶了,可太子剛鬨了笑話,三皇子又剛定下了親事,剩下的幾位皇子都尚年幼,看來看去竟挑不出個合適的。
沈嫿被他直白的嘲弄給逗笑了,咯咯咯地笑了好幾聲,可笑著笑著突得笑聲一滯,擰著眉看向他:“他們該不會想讓你娶公主吧?”
還真被她給說中了,對方點名讓他親至便是打了這個主意,朝中也有不少大臣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反正他年歲也夠,又尚未娶妻,娶個如花似玉的公主豈不是美事。
淩越自然不會答應,他隻冷淡地丟了句誰愛娶誰娶,便直接離席了。
這種事他自然沒放在心上,不想小姑娘竟如此敏銳,隻通過這麼兩句就想到了這上頭。
他不過是頓了一息,就被沈嫿抓住了,她猛地從榻上坐起。
她是沐浴梳洗後換了寢衣在等他的,發髻早就解開了,隻用一根玉簪子鬆垮地盤著,這麼一坐起,簪子從發間陡然滑落,滿頭烏發瞬間傾瀉而下。
她本就纖弱嬌美,長長的頭發垂落在腰間,更襯得她身姿曼妙,腰際不足盈盈一握,燭光落在她的臉上,還能看見細細的絨毛。
他沒被握住的那隻手,下意識地蜷緊,偏生她還以為他不說話是默認了,愈發地委屈起來。
“真被我說中了,他們想讓你娶公主。”
“公主是不是美極了,那,那你去娶公主吧。”
明明是沒影的事,卻被她說得真的不能再真,好似人已經送到了京城,他明日便要成親了似的。
更何況,她已經美極了,哪還有比她更美的人。
見她已經開始氣鼓鼓地將他往外推,淩越被她給氣笑了,捏了捏她的掌心,屈起手指在她額頭彈了一下。
“腦子裡都裝了些什麼,他們是什麼東西,讓我娶我便娶?”
沈嫿成功被他安撫住了,但很快又有了新的擔憂:“那你不娶這和談豈不是談不了了?”
淩越冷嗤了聲:“哪有這麼多事,談不攏,打就是了。”
他身上那股睥睨天下,誰也不放在眼裡的勁兒瞬間就來了,沈嫿的心跳都止不住漏了半拍,抱著他的手臂乖乖地依偎上去。
“實在不行,便讓淩維舟娶,反正他也缺個太子妃。”
“他倒是想娶,也要娶得了才行。”
熙春園之事後,京中就有謠言傳太子失了帝寵,他母族不顯,能當上太子本就靠的是賢名與才乾。如今圍獵之事又鬨起,隻怕他與貴妃的日子要不好過了。
沈嫿隻穿了件單薄的寢衣,坐在他的麵前,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體香,無孔不入地朝他襲來。
尤其是她方才激動,那鼓鼓地胸脯無意識地從他手臂上蹭過,他搭在席上的手掌早已握成了拳,哪還有心思說旁的事,撇開眼淡聲道:“躺下。”
沈嫿努了努嘴,在他唇上掃了眼,到底是乖乖地躺下。
他為她掖了掖被角,又看了眼外頭的天色,“好了,我若再不走,你那幾個小丫鬟怕是要來趕人了。”
他每日都來,已經成了習慣,杏仁她們雖然不敢明著作對,但還是擔憂自家姑娘會被欺負,他來時就豎著耳朵守在外頭。
掐著時辰,若是晚了還會故意發出些聲響來。
淩越不覺得她們礙事,反而為她能有這麼幾個忠心的丫鬟感到安心。
沈嫿也聽見外頭杏仁故意打翻花盆的聲音,在心底偷笑了聲,見他真的站起身,又有些不舍。
都這麼多日了,也可以親親了吧……
之前也是這般,分明相處時都很愉悅,她也能感受到他的歡喜,可為何就不親了呢。
難道是她的唇不夠柔軟不好親?不然為何從她病愈之後,淩越都不再碰她了。
沈嫿勾住他的小拇指,他的身影頓了下,側身疑惑地看向她。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這暗示已經很明顯,淩越僵直了許久,方緩緩俯下身朝她靠了過來。
沈嫿滿懷期待著,可那溫熱的觸感卻停留在了她的額頭,“睡吧。”
淺淺的一吻,快到她險些以為是幻覺,待她伸手去撫摸被親吻過的地方,他已徑直離開了。
這事憋在她心中許久了,偏生如此羞恥的話又問不出口,她也實在是被逼急了,才會放下矜持主動去親他。
不過她也沒那麼笨,想好了要借生辰的機會,若是他真的不喜歡,那往後她也不期待了。
沒想到她蜻蜓點水的一個吻,換來的是他如此激烈的反應。
淩越的手覆在她的後腰,整隻手掌恰好能包住她的腰肢,撈著她想要往後退的動作,將她往上一提,她的腳尖輕輕離地,他已低下頭加深了這個吻。
前兩次的吻皆是淺嘗即止的,一個像是白水,輕輕地貼了貼,連味道都沒品出,另一個則像是開胃涼菜,細細吮吸輕咬,雖然喜歡卻仍不滿足。
可今日,卻像是她喜歡的芙蓉蝦球,初時是清新酥脆的,後麵回味則都是香甜的味道。
她本就沒什麼氣力,一直踮著腳尖更是耗費精氣,到後麵甚至連氣都緩不過來了,她雙腳一軟,整個人止不住地向下滑。
還好淩越的手掌托著她的後腰,牢牢地圈著她,才沒讓她真的滑下去。
同時也鬆開了她被摩挲得發紅的唇瓣,一聲愉悅酣足的輕笑在頭頂響起,她雖然知道淩越不是有意在笑她,但被憋紅的臉還是紅了三分,羞憤地輕輕推了下他的胸膛。
“你還笑,我,我都喘不上氣了。”
他低頭用兩隻手指輕輕捏了下她小巧的鼻頭,“鼻子呢?”
沈嫿滿臉通紅地拍開了他的手,她那會都被親懵了,誰還記得鼻子呀,理不直氣也壯地道:“就是喘不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