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層層迷霧,他已經窺到了世界的真相。剩下的就是一一確認,將零碎線索串成完整項鏈。
找誰呢?
他的目光轉到靈堂長孫玩家的身上。
此刻距離子時,還有半個小時不到。
“哎喲,肚子不舒服,我得去一趟後院。”任逸飛捂著肚子站起來。
這個守夜人關心道:“你是不是吃壞肚子了。”
“我一會兒回來啊,花生給我留點兒。”他邊走邊說。
“行了行了,你快去吧。”
他沒有走遠,而是逮住一個npc。
“阿飛啊,找我什麼事?”被逮住的守夜人一臉心虛,他這會兒躲廚房偷吃呢。
“是這樣的。”任逸飛一邊說一邊捂著肚子,一副憋不住的樣子,末了跺跺腳,“這件事本來是嫂子交代我的,你看我這……”
他如此這般說了一遍,還配合著跺腳和尿急的動作:“……事情就是這樣。”
“好,我替你跑一趟,你快去。”
“那就麻煩你了。”
一會兒,這個守夜人跑進來,和正在燒紙的長孫說了幾句話,長孫臉色微變,之後跟著他走出去。
其他玩家盯著他,但因為現在不是他們可以自由活動的時間,眾人也就沒動。
一會兒就子時了,應該沒什麼事……吧?
長孫玩家來到後院,守夜人沒有跟來。
究竟是誰傳‘嫂子說肚子不舒服’的話?莫非‘長孫媳婦’沒有死?
因為還不到子時,卡牌信息也沒更新,長孫玩家也不是很確定,雖然他感覺自己是砸死了她,但是萬一呢?萬一對方手上還有什麼特殊的無視規則的救命道具呢?
“你來了?”背後突然傳來‘長孫媳婦’略帶刻薄的尖銳聲音。
沒死?
長孫雞皮疙瘩冒出來,他一手按住自己褲袋,那有他的保命道具,一邊回頭看去,並且臉上快速擠出一個和善的笑:“都是誤……”
然而迎麵就是一道黑影,同時脖子突遭重擊。
“該死,是陷阱……”長孫一下昏過去。失去意識之前,他好像看到一個瘦高的影子。
任逸飛放下手裡鐵鏟,等待數秒,確認不是裝暈,就從口袋裡抽出一段麻繩,用一種特彆的手法將其手腳綁好。
這是以前海盜們綁人的手法,越是掙紮,收得越緊。
長孫的行動受到限製後,任逸飛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卡牌,這是他從長孫媳婦身上得到的。
這張卡被放在長孫玩家的身上,但是沒什麼變化。
他想了想,動手摸走長孫玩家的卡牌,附帶一個迷你鑰匙形狀的東西和一枚戒指,也不知道是什麼。
長孫玩家的頭頂上方立刻出現了‘長孫媳婦’的金色字樣。
任逸飛嘴角微微勾起:果然是這樣。
春枝婆婆偷天換日的手法,他找到了。
確定了這個信息,接下來就是打聽如何‘找出’殺人鬼這件事。
他將長孫玩家拖到枯井邊,搬開井蓋和上麵的大石塊,吃力地將人丟進去。
井口狹小,長孫玩家被豎著丟進去,震落許多碎末。
任逸飛拍拍手,呼出一口氣。
任逸飛力道掌握得很精準,長孫玩家沒有昏迷多久,一掉進去就哀嚎著醒了。
他醒過來,發現自己在一個窄小的圓柱形的枯井裡,手腳被倒綁,動彈不得。長孫玩家抬起頭,看到一個背光的影子,明顯是個男人。
男人……他在心裡將幾個人過了一遍,一一對比身形:“你是第九人?!”
鬼?
不對,他還沒有暴露,不是‘鬼’的第一選擇。而且這個身影,不知為何竟有點眼熟。
任逸飛沒有說話,隻是鏟起土撒進去,泥沙撲了長孫玩家一臉,他打了個噴嚏,又咳嗽起來。
這一下把他理智思考的冷靜也撲滅了:“你想乾什麼?是為千年鬼的鬼卡來的?如果是為這個,我們可以商量?”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鏟又一鏟的土。
這家夥是要活埋了他?
長孫玩家開始掙紮,綁著他的繩索卻不知道是個什麼結構,卻是掙紮,收得越緊,上麵的人一聲不吭,隻是很有規律在鏟土。一下一下,不緊不慢,心理素質真TM不是一般的好。
他見過這種人,看著老實沉默,卻是真正狠角色。
難不成他竟要死在這樣一個新手局?
“我知道‘鬼’是誰!就是春枝婆婆,角色身份……角色身份,‘打掃’!沒錯,一定是他。他一直和阿鬆在一起。”
感受到死亡威脅的長孫玩家開始慌不擇言。
“我還知道其他幾個玩家,那個‘添油’,肯定也是為鬼卡來的,還有還有……”
上麵鏟土的動作緩了一下,長孫玩家一愣,心說有戲。
他忍著打噴嚏的衝動,繼續說:“指認‘鬼’很簡單,對著角色說出真實身份就可以,但是想要收服它成為自己的卡牌,就需要進行決鬥,勝者拿走卡牌。”
人影放下鏟子。
“我身上有收服boss的秘密道具,我可以幫你!”長孫玩家說出自己的底牌,“真的你相信我!你直接拿走,留我一條命。”
上麵的人影久久不動,長孫玩家以為對方心動了。卻不料那人蹲下來,搬起一塊板蓋在井口,又聽一聲悶響,似乎是壓上重物的聲音。
被活埋的恐懼擊碎了這個老玩家高高在上的傲慢,他驚慌失措,大喊大叫,又有哀嚎求饒,聲音在井裡回蕩。
還剩下不到一刻鐘。
月光下,任逸飛半蹲在水桶邊洗手,心裡則計算著時間。
他慢條斯理地洗乾淨自己每一根手指,仔細清理指甲縫。枯井裡的聲音漸漸停了,短暫沉默之後是咒罵,大聲咒罵。
任逸飛站起來,甩甩手朝著後門走去。
每走一步,世界就暗一分,幾步之後,他的世界一片黑暗,一束束圓光從天而降,打在一張張臉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