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妹妹的貞節牌坊(2 / 2)

紫藤心中一寬,為能遇到這樣的主子感到慶幸,喜道:“我去讓人燒壺茶,少夫人在這兒等會兒,等客人走了我再把府裡一些事講與您聽。”

江盼兒微微一笑,默認了。

她此刻也沒什麼心思聽這些,匆匆回房,從梳妝台翻出幾件首飾,大多是娘留給她的,至於夫君送的,她還舍不得讓哥哥揮霍。

不管他今日來究竟是為了什麼,她能給予隻有這些,大不了鬨個魚死網破,正好斷了自己的冀望和優柔寡斷,與哥哥老死不相往來。

她臉上帶著慷慨赴死的決心,然進了待客的屋子,卻看到江晟年正襟危坐在客座上,端莊清肅,和以前相比,竟像脫胎換骨了一般。

她一時都不敢認,在紫藤的小聲提醒之下才繼續往裡走。

江晟年站起來,朝江盼兒笑道:“妹妹,我來見你這一趟可不容易。”

他這一笑,嚴肅之色儘去,彆有一股風流倜儻,十分吸引人。

江盼兒有些恍惚,記得小時候江晟年也會這般和她打趣,隻是懵懂的時光一去不複返,誰曾想後來會變成那樣。

她一時還不能適應江晟年的轉變,略微僵硬地笑道:“哥哥言重了,聽說哥哥過了院試,恭喜了。”

江晟年笑著搖頭,等江盼兒坐下,才跟著落座。

紫藤偷偷打量江晟年,還以為會看見一個吊兒郎當沒正行的無賴,原來真人竟生得一表人才,她接過下人遞進來的熱水,給江晟年斟了一盞茶。

江晟年看她一眼,道了聲謝。

紫藤的臉被熱氣騰騰的煙霧熏得微微發紅,難得一聲不吭,拘謹地退回到江盼兒身邊。

“那哥哥接著還有什麼打算?”江盼兒見過江晟年之後,有些相信他已經吸取教訓,收了胡作非為的心思,情不自禁便替他著想起來。

江晟年心裡感歎,這江盼兒如此重情重義,冷情如他也不忍心見到她那樣淒慘的結局。

“我想完成爹的遺願,參加下一場秋闈應舉,不然無顏回去見列祖列宗。”他說到這兒,眼中流露一抹悔恨。

江盼兒看得分明,心中微動。

走仕途自然再好不過,可江盼兒也清楚,讀書人本就不事生產,而讀書又極耗銀錢,她當初那些嫁妝想必已經讓江晟年全拿去還債了,他一沒做生意的本事,二定不肯自降身段找份營生,如何支撐得起流水一樣的花費?

她咬咬唇,見江晟年就要張口,心一提,莫非是要問她拿銀子?

她早做了準備,既然哥哥要走正道,她便不會吝嗇那些身外之物,隻要他能順順利利考上舉人,再娶一位好女子儘早成家,想來爹娘在地下也無遺憾了。

可若真從哥哥口中聽到那句話,她又難免失望。

江晟年未注意這些細枝末梢,自顧自道:“我聽說興州官府正廣招謀士,給的銀子頗多,我想祭完先祖就啟程去興州,一邊讀書,還能攢一筆去京城的路費。”

一聽這話,彆說江盼兒,就是紫藤也白了臉。

“這可使不得!”江盼兒少有地急了眼。

興州自古是蠻荒之地,窮山惡水易出刁民,到了本朝多匪寇出沒,在山頭自立為王,與官府作對,如今廣召謀士便是想解決匪患。

但匪寇如何會講道理?彆說去官府做謀士,像江晟年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一靠近興州地界就會被人抓上山,有命沒命都是個問題。

江晟年歎了口氣,“妹妹放心,我自不會與土匪硬碰硬,便是被逮住了也會想辦法逃脫,你就彆擔心我了。”

這世上江盼兒就隻剩江晟年這麼一個親人,怎麼可能看他去送死,默默低下頭含淚不語。

紫藤躊躇片刻,湊到江盼兒耳邊小聲說:“少夫人,少爺前幾日不是說家裡缺個賬房……”

江盼兒微瞪她一眼,紫藤立刻止住話頭,失望地站直了。

江盼兒何嘗沒想到這個問題,可家裡的賬房管著整個謝家銀錢收支,出了一點差錯就不得了,更何況江晟年是她親哥哥,但凡夫人是個精明點兒的人,就不會答應。若她跟夫君說了,不過是讓他難做人,沒的夫人那裡還怨她挑撥母子間的關係。

江晟年聽不到主仆倆說了什麼,坐了一會兒就要告辭。

江盼兒讓紫藤拿出一個錢袋,硬塞到江晟年手裡。

“哥哥,這些首飾你拿去當了,想必還能支撐一陣子,去興州的事你先放放,未必沒有彆的辦法,總之千萬不可不辭而彆,否則我在謝家也難以心安。”

江晟年深深地看了江盼兒一眼,拿著錢袋走了出去。

紫藤已經被江晟年的風姿折服,喃喃道:“少夫人,您的哥哥是真的變了……”

江盼兒抹去眼淚,“浪子回頭金不換,他若再犯錯,我今生都不會再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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