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晟年卻比他冷靜多了,“你安靜一點,彆讓盼兒聽到了,還沒到讓她知道的時候。”
說完又歎道:“她心地善良,我倒希望她能一輩子不知道這件事。”
謝麟這才壓抑著怒氣說:“這事沒那麼簡單,我一定要查出事情的真相。”
江晟年和他步出門,若有所思道:“妹妹她為人和善,不可能與楊大夫結仇,正如你所說,他沒有這個動機。”
謝麟何等聰明的一個人,整個謝家總共沒幾個人,除了東院那位,他著實想不到還會有誰將盼兒視為眼中釘,不惜用這種下三濫的惡毒手段害盼兒。
但這兩人又是如何串通到一起的,謝麟卻是怎麼都想象不到。
他咬牙切齒地說:“這回必須抓他們個現行,讓他們辯無可辯,不然著實咽不下這口氣。”
如果不是劉大夫說未傷及盼兒身體根本,他恐怕當場就要發瘋,哪還能像這會兒按捺住情緒站在這裡。
江晟年的怒恨有過之而無不及,“我是個外人,你家宅裡的事相信你會有辦法處理,總之絕不能委屈了盼兒。”
謝麟十分自責和懊惱,虧他是謝家的一家之主,竟連盼兒被人偷偷下藥都不知情,如今不管怎麼樣,都已經委屈她了,幸好還來得及挽回。
*
林姨娘麵色不虞地看著自己的丫鬟玉茉。
“楊大夫多久沒找你了?”
玉茉有些慌張,“快、快半個月了。”
林姨娘心中暗罵姓楊的不靠譜,平時為了玉茉上門倒殷勤,這會兒真有事找他了,人卻不知哪去了。
謝珍的下巴上果然留了一個坑坑窪窪的疤,三個月來天天抹祛疤的藥膏,一點成效都沒有,每次看見都氣得她直掉眼淚。
前一陣還聽說江盼兒的哥哥成了謝麟的得力助手,時不時就上謝家來,也不知道到底是乾什麼。
總之這些日子以來她那顆心越發七上八下的,怎麼想怎麼覺得該做點什麼,不然她的謝珍將來可怎麼辦。
她對玉茉道:“你出府一趟,把楊大夫請過來,說我有事讓他辦。”
玉茉咬咬牙,“姨娘,這事,咱們還是收手,要是讓少爺發現了,咱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她上回是徹底看出來了,麟少爺那一顆心全在少夫人身上,如果說原先對林姨娘還有幾分情,因為珍小少爺的緣故也不剩下多少。
也是,林姨娘是個目不識丁的丫鬟,雖然抬舉了姨娘以後做了主子,又學著夫人吃齋誦佛,總算不那麼像個丫鬟了,但終究和少爺說不上什麼話。少夫人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小姐,骨子裡透出的書卷氣,吟詩作對樣樣精通,她是少爺也選少夫人。
先前她隻知道林姨娘是她主子,陪著林姨娘乾出這麼一樁害人不淺的壞事,如今越想越不對勁,若是事情敗露,林姨娘最多罰個在東院閉門思過,這輩子都不得來,但她玉茉不過是個丫鬟罷了,謀害主子可是要丟性命的,她實在不想再趟這趟渾水。
林姨娘惡狠狠地瞪她,“你懂什麼?做都做了,收手也來不及了,索性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就算被查出來,大不了認了,還有那女人的孩子給我陪葬。”
事到如今,隻要有江盼兒在,謝麟是不會再看她們娘倆一眼了,但如果江盼兒生不出兒子,她就不信,謝麟還能不把謝家的生意交到謝珍手上。
江盼兒不知安了什麼心,把親哥安排到謝麟手下辦事,虧她一直裝得冰清玉潔,如今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可那個江晟年到底是個外人,想鳩占鵲巢,沒門。
最不濟就是讓謝麟發現自己下了藥,她還有謝珍作為最後的砝碼,夫人也不會讓孩子沒她這個娘的。
打定了主意,林姨娘眼神越發淩厲地看著玉茉,好像她不答應就要做出什麼可怕的事。
玉茉欲哭無淚,她跪下來,爬到林姨娘腳邊,抽泣道:“姨娘,我跟在您身邊這麼多年,也算儘心儘力,我過會兒就去找楊大夫,可您能不能兌現您之前許諾過我的話,讓我出府,和他走的遠遠的,我發誓,除了我們兩個,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這個秘密。”
林姨娘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半眯著眼輕聲道:“你跟楊大夫還遠遠比不上跟我的久呢,這就和他’我們’、’我們’的,你又把我這個主子放在什麼位置?若是我今日不答應你走,你是不是就不幫我做這件事了?”
玉茉深深地埋下頭,隻能看到她略顯單薄的肩膀不停地抖動,卻是久久沒有說話。
林姨娘心一寒,語氣更加冰冷,“你先去找楊大夫,至於讓你出府,等他幫完我這個忙,我自然不會再拘著你,你愛去哪兒去哪兒,愛跟誰跟誰,都和我無關。”
玉茉猛地在地上接連磕了幾個響頭,“謝姨娘,謝姨娘,玉茉今生都不會忘了姨娘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