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儀殿中,歌舞聲聲,觥籌交錯,在場的俱是眾番邦使節和各族的使者。巴南在這裡地位並不顯赫,陪坐在中段偏下的位置。幾乎每族都帶了人前來參加這次選妃,多數都冠著公主、郡主、聖女之名,人太多了,元平帝自然也不會一一都見過,所以秦艽一直半垂著頭陪坐在達努身邊。
就在這挨著過了半個時辰,元平帝才開口說換地方繼續飲宴,這才是重頭戲要開始了。
其實秦艽心裡清楚,這些番邦各族的來人,多數不會如願。漢人注重血統,大梁的太子妃不可能選一個有異族血統的女子,他們群聚於此,多數是為了博個妾室的位置。
甚至不可能一一如願,頂多隻會在這裡麵挑選一兩個。她突然有一種自己不該來這趟的感覺,當從進了宮的那一瞬間開始,她屬於皇宮的敏銳就回來了,因此才能冷靜地分析出這些。
她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兩人之間明明發生了那麼多,現在自己竟以這種身份前來讓他挑選。
他會選她嗎?他是不是變心?他從來沒有說過愛她,他隻是喜歡她,他的喜歡能抵擋歲月的磨礪和外物阻撓嗎?
太多太多的東西堵塞在秦艽的心裡,但她知道自己不會走,她明明心情複雜得一團糟,卻有一種蠢蠢欲動,當她以這種身份出現在他麵前時,他該是何等的吃驚?
她期盼能看到他臉上的吃驚。
然後呢?
然後不知道。
……
在進入後廷後,秦艽就和達努分開了,身邊隻陪著阿朵。
兩人跟著引路的宮女往前行,走著走著,秦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因為按理說引路的宮女不該帶她們走小路,而是該走大路。
就在這時,引路的宮女身影消失了,秦艽停下腳步,阿朵不解,正想詢問,前方突然出現一個身影。
是一個男子,身形修長,等走近了才發現對方穿了身內侍服,容貌清秀,嘴角噙著笑,眉頭卻是蹙著的,一雙幽深的眼睛看著秦艽,眨也不眨。
秦艽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對方。
對方也沒有說話,突然走上來,想拉秦艽的手。
阿朵斥道:“你做什麼!”嘴裡正說著,手已經去摸腰帶,秦艽忙製止她,道:“阿朵,我認識他,是我的朋友。”
來人正是來喜。
他眼神有些悵然:“我認了好幾遍,才認出你。”
“來喜哥哥。”
“來,跟我來,我們說說話。”
來喜拉著秦艽走,秦艽就跟他走了,阿朵隻能跟在後麵。
到了一處宮室,來喜揮揮手,迎上來的內侍就退下去了。
隻憑這簡單的動作,就能看得出來喜今時不同往日,那退下的內侍明明眼中藏著驚訝,卻什麼都沒有說。
“阿朵,你也去外麵看著。”
“郡主。”
“他是我哥哥,不會對我做什麼。”
阿朵出去了,來喜卻因為那聲哥哥有些恍然,直到門被關上,發出一聲輕響,他才回過神來。
“你好嗎?我一直等你回來,可你一直沒回來,我以為你死了,去找他問過你的下落,他先是不說,後來又說你很好。”
來喜看似平靜的口氣,其實背後隱藏的並不止這些。
他一個小內侍去質問一個皇子,宮懌為了隱藏秦艽的蹤跡,一直對外秘而不宣,似乎從始至終就沒有這個人,隻有來喜鍥而不舍,一次又一次,甚至兩人之間發生了不可調停的矛盾,若不是和順罩著,來喜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
這幾年的時間,蛻變的不知是秦艽,所有人都變了很多。
“我不該放你跟他去蜀地!”
秦艽正想怎麼回答他,突然就被人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