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係 七(2 / 2)

他將方巾疊起,把領帶夾仔細包好,連著方巾一塊推到Carson麵前:“我們中國人有句老話,叫做‘一彆兩寬,各生歡喜’。”

他用中文慢慢地將那句話說了一遍,Carson不安地看著他,仿佛他正在念什麼古老東方的咒語。

沈之川微微笑著:“當初背叛是你的錯,不告而彆是我的錯。我們錯錯相抵,今日就此遲到地彆過吧。”

“Sihereisnohelp,eletuskissandpart.不過接吻還是免了吧,再見。”

他利落地站起來,拉開椅子,目光在被折疊成三角形的藍白格方巾上掠過,離開。

Carson被留在原地,像被定格在了那裡。他坐了很久,才摸出自己的錢包,從裡麵掏出兩個一模一樣的瑪瑙戒指,一起包進了方巾裡。

沈之川覺得內心異常平靜,是他從未預料過的那種。

他以為他有很多問題想問,很多話想說,要指著Carson的鼻子大罵,但當真正和這個人麵對麵坐下的時候,那些想法都消失了。

十年了,他被困在這裡太久了。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其實不再需要一個答案,他隻想快點往前走。

他掏出手機給方顯打電話。

電話甫一接通,沈之川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被方顯攔住:“談恪就在我旁邊,他想問你今天見到你學生了嗎?”

沈之川這才想起來,自己那條短信還沒來得及發出去就被Carson打斷了。

沈之川用腳指頭猜,都猜得到八成是談恪和謝栗吵架生氣了,才會鬨這種被拉黑了找不到人的笑話。

沈之川心裡十分看不起這種自己談個戀愛還要鬨得周圍人全都不安寧的行為,尤其是談恪已經一把年紀,還做這麼愚蠢的事情。

“謝栗好好的能吃能喝,聽說昨天還連吃了兩碗加辣米粉。”沈之川腳步輕快,語氣異常預愉悅,“還有啊方顯,跟你商量一件事。”

方顯第一回聽見沈之川這麼喊他的全名而不是在生氣的情況下,飄得快撞上房頂了,不顧自己還開著功放,公然**:“哎,川川,你說,我聽著呢。”

手機的外放喇叭裡傳出沈之川的聲音:“咱倆都是成年人了,不摻和高中生的愛情,好嗎?”

方顯咀嚼兩秒才明白沈之川在說什麼,談恪站在旁邊臉已經黑了。

方顯舉著已經被掛掉的電話,笑得喘不過氣來:“我,我老婆,不讓我和傻子玩——哎,不是,你跟一個小朋友有什麼氣好生的?”

談恪對這落井下石的一對實在無話可說,偏偏他還惹不起沈之川,堵心地扭頭走了。

回了辦公室,還有更堵心的等著他。

談啟生把電話打過來,張口就要談恪再把謝栗帶出來,說是要請謝栗吃個飯。

上回談啟生和謝栗聊了不到二十分鐘,謝栗就和他大吵一架至今不見人影,現在他再上哪找個謝栗去和談啟生吃飯?

談恪十分不耐煩:“我最近忙,過段時間吧。”

談啟生一聽就來火了,隔著電話開始訓兒子。

談恪聽得心煩,索性把電話放在一邊,自己繼續辦公,由著談啟生罵。

肖助理進來一趟,正趕上談啟生罵到談恪初中的時候領著幾個同學偷跑到隔壁城市去參加籃球比賽的事情。

肖助理壓著內心的驚濤駭浪,用氣音向談恪請示工作。沒想到談啟生的耳朵就那麼靈,這點動靜也能聽見,氣得自己掛了電話。

這回總算是消停了。

談恪揉揉眉心:“你叫張凱旋過來一趟。”

肖助理收起文件夾,注意到談恪的臉色不是很好。

他前天陪著談恪加班到一點多,最後自己實在熬不住厚著臉皮先走了。

昨天他代替談恪去見兩個客戶,結束後直接回家了,也不清楚談恪加班沒加班。

以前談恪的工作強度高,至少還十分注意勞逸結合,而這兩天完全就像是不要命了。

肖助理想勸兩句,又覺得自己實在身份不合適,到底沒說什麼,收拾東西出去了。

肖助理一出去,談恪立刻靠回椅子裡閉目養神。今天的空調似乎開得格外低,冷得人昏昏沉沉,渾身無力。

他在椅子裡靠了一會,就聽見外麵有人敲門。他喊了一聲進,順便睜開眼想找空調遙控器。

遙控器擱在桌子的另一頭。

談恪站起來想去拿,不料一陣天旋地轉——

謝栗接到談忻的電話時,剛把由他擔任生活助理的那位華裔物理學家送回酒店裡。

來電顯示是個他不認識的號碼,謝栗還以為是快遞小哥。

談忻的語速很快:“我哥現在燒得挺厲害,你要是方便,能不能過來幫我照看一下他打針?”

謝栗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他也就兩三天沒和談恪聯係,怎麼就生病了?

“要是你實在沒時間就算啦。”談忻在電話那邊說,“叫他自己堅持下就行了,反正都這麼大的人了。”

談忻說著,朝躺在床上的哥哥眨眨眼,臉不紅心不跳地繼續騙小朋友:“要是不小心睡著了最多也就是回一館子血,死不了,沒事。”

謝栗聽得心驚肉跳,越聽越可怕,眼前好像已經出現了談恪的吊針桶裡全是血,人已經被抽得半昏過去的場景。他趕緊答應下來:“我去,我能去的,我現在就過去。”

談忻掛了電話,手機在手裡掂了掂:“哥,兩次了,你怎麼謝我?”

談恪沒好氣:“以後你再出門,我幫你攔著爸。”

談忻抱著手機:“不用以後了,年底我就走了,津巴布韋,到時候你可要記得替我打掩護。”

談恪燒得難受,仍舊勉強打起精神坐起來:“津巴布韋太危險了。”

談忻滿不在乎地搖頭:“我們有安保有設備,當地人見了我們像見了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菩薩能有什麼危險,放心吧。”她話鋒一轉,“倒是哥你怎麼回事,怎麼見自己男朋友還要靠騙的?”

談忻多少猜出一點端倪:“吵架了?因為爸?”

她還以為是談啟生和謝栗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惹得謝栗不高興才吵架,於是勸談恪:“爸確實脾氣不好,人家孩子也沒有平白無故挨他罵的道理,你就替他道個歉吧,哄哄人家,以後彆讓他倆再有機會見上。”

談恪搖頭:“他挺喜歡謝栗的,不是因為這個。”

談忻啊了一聲:“那還為什麼吵架啊?你還把自己弄成這樣?”

談恪不願再多說,躺回床上拉起被子:“幫我把手機鈴聲調到最大,放在床頭。”

謝栗過來的時候,正趕上談忻要走,匆匆交代兩句就出去了。

談恪臥室的門緊緊閉著。

謝栗坐在客廳拿出手機。

他把談恪屏蔽以後,就再沒查看過談恪發來的信息。他在聊天界麵往下拉了好久,才在一大堆群的下麵,找到了談恪的頭像。

談恪這兩天給他發了幾十條消息。

最早是照例問他的生活起居,後來開始說擔心他,因為收不到他的消息,怕他出危險,怕他生病昏倒。

謝栗看著看著,眼淚又開始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心裡又氣又難過。

氣是氣談恪不願意和自己交心,難過又是因為關心自己的人是他,現在在裡麵病倒的人也是他。

謝栗跑到臥室門口悄悄推開門,窗簾緊緊拉著,室內一片昏暗。

談恪躺在床上,打過針正在睡著。

謝栗也不知怎麼的,就從一片昏暗中看出了談恪臉色慘淡,閉著眼的樣子看起來異常脆弱。

他心裡難過壞了。

談忻在電話裡說,談恪是因為思慮過重,外加加班過多沒注意吃飯休息,引發了感冒和低血糖,才差點在辦公室裡暈過去。

謝栗躡手躡腳地走進去,不忘關上臥室門。

他悄悄地半跪在床邊,伸手去試談恪的額頭,手心蹭到一片汗。

他剛把手收回來,才發現談恪正睜著眼睛看著他:“沈之川說你昨天連吃了兩碗辣米粉。”

作者有話要說:--

謝栗:你把我騙過來就是要說這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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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寫出了六千字!遲到的六千!讓大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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