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目前的考古發現,秦始皇陵之大堪稱一絕,萬千宮室,峻宇雕牆,每一個來到秦始皇陵博物館的遊客都會被這樣波瀾壯闊的圖景所震撼。

這樣一座空前宏偉的地下陵墓也深刻地反映了秦始皇本人對始皇帝名號的自信和永生的願景。

對秦始皇的批評古往今來堪稱汗牛充棟,尤其是後世的封建儒生們,往往將他評為最殘酷的暴君。這樣的評論是帶了鮮明黨爭立場的,是西漢的儒生為了抹黑前朝,以此美化本朝統治正當性的誇大之言。

要想公正的評判,要注意到人物的兩麵性。首先要直麵嬴政身上“暴君”的一麵。

秦朝人口現在一般預計在兩千萬到三千萬,按照當時的人口結構,青壯年男性約為五百萬。

讓我們數一數嬴政在征徭上都做了什麼,前有王翦三十萬大軍滅趙,後有蒙恬六十萬大軍,再加之修萬裡長城,鑄阿房宮的一百五十萬民工。

把這些都加在一起,便已是二百四十萬青壯男子,幾乎占了可用人口的一半,由此可見徭役之重。

儘管嬴政的這些抉擇讓秦國擁有了一支戰無不勝的強軍,和飛速成長的建築技術,但是重役的後果就是苛稅。

養多少工就要種多少糧,這批巨大的財政壓力自上而下均勻地壓在每一個貧困百姓的頭上。反觀後來的每一個盛世,無論是漢武帝時期,還是大唐貞觀之治,都是修生養息後遇上風調雨順,財政充足到糧食都要溢出糧倉,雄厚的積累讓他們擁有無限的可能。

但大秦顯然沒有那個濟世安邦的時間。

北有匈奴之患,內有六國餘孽沸揚,加之這是有史以來初次治理這樣廣闊的疆域,百廢待興,各項製度都等待著這位始皇帝去重新洗牌。

所有新事物的誕生都不免有破繭成蝶和鳳凰涅槃的陣痛。濃縮起來不過是一句“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地同域、量同衡、幣同形”,不過是六字短言“廢分封,行郡縣”。它們被書寫在薄薄的史冊中,凝練成簡短的幾行,但是這背後會有什麼樣的阻力,千言萬語也難以道儘。

輕飄飄的一個“急功近利”並不能完整地評價秦始皇的雷厲風行,要切身體會地站在那個萬人之上的位置,才能理解他。

在大秦最初一統江山的時候,想必舉國上下每一個人都是熱淚盈眶的——他們期盼的和平盛世終於要來到,這樣一個大一統的時代是那個時代所有人共同的期盼,他們已經經曆了太久的亂世紛爭了。

起初秦民應該是幸福的——秦重律法,在最初的時候,和後來批評過於嚴苛的秦法不同,它客觀公正,條例清晰,在一個皇權□□的國度,能有這樣尚法的覺悟,是難能可貴的,更不用說秦國商鞅變法已經是戰國七雄中的唯一一例。也許正是因此,所以七雄逐鹿中原,最終霸主之位落在了秦國。

嬴政在親政的十年內完成了這無數壯舉,他任用賢才,不問出身,堅定不移地推行秦國的國策到自己的每一片疆域,以前無古人的氣魄建立起一個大一統的王國——但事物的發展總是起起落落。

他逐漸忘記了自我,在一片歌功頌德之中迷失了方向,開始尋仙問藥,大興土木,繁重的徭役和苛稅使得人民生活回到了水深火熱中,治下的秦民也是在這一時期內逐漸積攢不滿,六國餘孽伺機而動。】

天音評判至此,嬴政也不禁身形搖晃。

他對自己的豐功偉績向來無比自信,多次出宮巡查,更是誌得意滿,滿麵春風。

唯一讓他覺得遺憾的是繼承人們——長子扶蘇尚不經世,觀念守舊,仁義有餘但不夠殺伐果斷;寵愛的幼子不用說了,怎麼看都是個吉祥物的存在;剩下的諸位公子有點賢能但不多……

除卻諸公主,二十幾個孩子,挑挑揀揀,竟沒有一個人堪當此大任!

原來……原來大秦的覆滅真的不隻是因為繼任者的無能,是朕做錯了,是朕辜負了大秦的子民?

【不過咱們也不能把秦朝十四載而亡的帽子就這麼直接扣在嬴政頭上。

嬴政畢竟是第一個吃蘋果的人,他提供的這把帝製美好藍圖的鑰匙被西漢繼承,在漢代諸位皇帝的手中得以完善,再發揚光大。後人在郡縣的基礎上並行分封,再通過多年對藩王的震懾統治,才把這輛大漢馬車開了那麼多年。

隻能說造化弄人,嬴政開創的這套帝製的優勢在於,皇權獨大,高度中央集權,可以壓製住幅員遼闊下的官僚特權階級。如果沒有這個萬人之上的一個人來壓製一切,官僚集團會自然而然地貪腐下去,征收高額賦稅,壓榨底層的人民。

“皇權一定程度上可以保護廣大人民的利益”,為什麼說是一定程度,因為這個太看臉了。如果是一代明君,願意打擊官僚體係,讓利於民,來保證他家族的皇權可以穩固下去,那民生會好過很多,比如前麵說的,漢武帝前後,貞觀之治,康乾盛世,都是這樣作用的結果。

所以說,想要有真正的統一的和平盛世,需要的因素有很多:賢明的君主、輩出的功臣名將、良好的氣候條件……

很多時候這些要素都不能集合在同一時空,想要連續有多位賢明君主更是少之又少,所以說嬴政沒有繼承人的煩惱其實也是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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