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美酒(五)(2 / 2)

方亭蘭蹙眉瞧著一旁的沈臨淵,眼中的嫌惡幾乎要溢出來,她冷冷瞧了一眼,接著才轉身離開。

等方亭蘭走後,越風清才緩緩直起身子,拿起手裡的狐裘交到了沈臨淵手裡,嘴唇微張,他似乎是有話要說,但最後卻是又生硬地說了兩個字:“多謝。”

對方冰涼的指尖擦過他的肌膚,直到這時,沈臨淵才從忽然接踵而至的記憶裡清醒過來。曾經,關於越風清的劇情總是看不真切,而如今,見到方亭蘭後,這些曾如迷霧般的劇情也終於露出了它真實的麵貌。

原來,這個世界的小越,也就是越風清,他雖然出身在一個讓人豔羨的書香門第,可卻時時刻刻處於讓人窒息的壓力之中。

方白鶴,當世大儒,青山書院的創辦者,學子遍布天下,便是連今上也要高看三分,有這樣一個外公,誰不羨慕。

可正因為如此,越風清身上總背著常人無法想象的壓力。從小到大,父母對他說的最多的話,不是噓寒問暖,也不是關懷體貼,而是一句句冷冰冰的,命令式的“不要丟了方家的臉”。

不隻是要成才,還是要成為那個在當世之中,無法被超越的少年英才,方家人妄圖來打造出一個驚豔絕倫的天才,以便在家族譜上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對於越風清而言,優秀與規矩是必須品,而任何越矩的行為或者言辭,都會遭到最狠厲的責罰。

原劇情中,越風清便是在所有人的期望中,成為了這樣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曠世之才,沒有人不驚歎於這個少年的才華。

可這樣一個驚豔絕倫的少年,他的生命卻永遠停留在了二十四歲那一年。

常年來的壓力與痛苦讓這個少年患上了心理上的疾病,按照現代的話來說,便是恐慌症。

麵對巨大的壓力,無從排解,無人傾訴,最後演變成精神上的疾病,病發時常伴隨有心悸,顫栗,胸悶氣短,呼吸不暢等情況。

哪怕在現代醫學中,恐慌症患者還常常被診斷為“無病”,在醫學技術更加落後的古代,越風清的病自然而然不被任何人放在心裡,再加上,他是個極度要強的人,每次發病時,都是自己咬牙扛了過去,硬生生沒有讓任何人看出破綻。

可即便如此,對於家長與父母,越風清也仍舊很是敬愛,沒有生出任何憎恨的心思。

後來,曾經被大夏趕出邊疆的胡人再度來犯,一舉踏破了樊城的大門,越風清的父親正在樊城辦案。胡人來襲時,正是闔家團圓的新春佳節,所有人都沒防備,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越恒的頭顱被敵將砍下,被送到了天子的案桌前。

這頭曾經病弱的猛虎,終於休養生息完畢,向整個大夏朝露出了鋒利的爪牙。

不過半年,連樊城在內的十座城池都被胡人的鐵蹄踏破。

也是那一刻,越風清徹底成長了起來,曾經的病痛成了催化他成長的良藥。為報父仇,他生生毀了自己的容貌,毒啞了自己的嗓子,孤身一人潛入陌生的國度,以一己之力,攪弄風雲,攪得整個北狄的朝堂勾心鬥角。

事情敗露後,他又坦然赴死。最後,他的屍身被挫骨揚灰,不僅沒有衣冠塚,連同姓名也沒有留下。

同時,也正是因為越風清的離去,喬安才真正清醒過來,認識到自己不是一個穿越者,而是有血有肉的,這個世界的一份子。直到這時,喬安才開始展現出作為女主的魄力,和封琪,沈長嶽三人,一步一步奪回了大夏朝的山河。

沈臨淵猛然捏緊了扇柄,按時間推算,越恒的死亡時間不就在今年年末?

回想起方才那人冰涼的體溫,腦海中的畫麵仍舊曆曆在目,沈臨淵按住自己發澀的左胸口,心中已經做出了決定。

越風清還是越止戈時,沈臨淵不止一次聽青嵐抱怨過:“師兄好歹也是小越的師父,他受傷了你也不去瞧一瞧。”

而那時的他,隻是吊兒郎當地喝了口酒,靠在插在地裡的劍上,渾不在意地道:“他若是痛得厲害了,自然會來找我,我廢那個心做甚?”

“你啊你,小越那個性子,哪怕痛得再厲害,怎麼會張口說疼。”那也是他第一次見青嵐動怒,平日裡總是溫聲細語的她,在那次也帶上了些薄怒。

被說得煩了,他便忍不住討饒道:“行了行了,我去,我去,你就彆念我了。”

說著,他便提起劍去了。

原以為越止戈隻是小傷,可在見到對方之後,他卻是徹徹底底愣在了原地。

那是一條幾乎橫亙了整個胸膛的,深可入骨的傷疤,可換藥的少年卻連眉頭都沒皺上一分,隻是在見到他時,那張一成不變的麵容才換上欣喜的神色,可那份欣喜也是內斂的,被藏在了清潤的眼底,最後化為一句輕輕的,略帶快意的輕響。

“師尊,您來了。”

那時,他隻當那傷看著駭人,其實並不嚴重。

直到後來,每夜夢回,想起對方的眼神,他才恍然明白。

根本不是受傷嚴重與否的問題,而是越止戈這個人,無論痛還是愛,都是內斂而深沉的,他把自己藏得太深了,小心翼翼又笨拙地掩飾著害怕與喜歡。乖巧地做好一個徒弟,始終不肯跨越雷池一步。

沈臨淵隻覺得舌尖有些發澀:錯過這麼多次了,這次,一定要好好陪著他。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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