辯我雌雄(五)(1 / 2)

隻一瞬,李二郎又變回了方才那靦腆害羞的模樣,他滿目擔憂地瞧了瞧那間屋子,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唇。

“不知道你那位小情郎的傷勢怎麼樣了?”

說著,他又笑嘻嘻地望向沈臨淵,說道:“瞧我差點忘了,我去給你問唐大嬸要件乾淨的衣裳,待會等你那情郎看完了,你也趕緊擦擦身子,換一換吧。”

沈臨淵沒有放過對方臉上的任何一絲變化,心裡警醒萬分,麵上卻是不曾表露分毫。

“多謝李二哥。”

“甭客氣了,我這就去給你問啊。”李二郎拍拍手,邁開腿就往外走,沈臨淵就那樣目送著他的背影,看著他越走越遠。

就在快要轉過拐角的那一瞬間,沈臨淵卻見眼前那人的頭顱像是一百八十度旋轉了過來,一雙黝黑的眼眸隱在房屋下的陰影裡,幾乎沒有眼白。

風似乎在這一刻靜止了,隻聽得見樹上聒噪的蟬鳴聲。

“你叫什麼名字?”

李二郎竟是又問了一遍。

沈臨淵掛起柔弱無助的可憐神色,將一個纖纖弱質的女郎刻畫的惟妙惟肖,嘴皮一碰,眼都不眨一下,便惡心至極地繼續扯謊。

“我叫沈婉兒。”

李二郎顯然也被這矯揉造作的聲音梗了一下,不過很快,他便咧開嘴笑了,聲音隨風而來。

“我不會忘記的。”

人一走,沈臨淵就放鬆下來,他的目光掃向那隻死狀淒慘的雛雞,又想到剛才李二郎問了兩遍他的名字,他摸著下巴,思索著這其中究竟有什麼聯係。

不多時,王先生也從屋內走了出來。他仍由小童攙扶著,走得極為緩慢,憑著微弱的聲音分辨了下,他對著沈臨淵的方向說道:“你那位朋友已無大礙了。”

說著,他又拍了拍小童的手,問道:“現在幾時了?”

小童恭敬地回道:“天快黑了。”

“那要趕緊回去了。”說著,王先生另一隻拄著拐的手在地上點了兩下,也不沒望著誰,也不知道在對誰說。

“這夜裡,可不太平。”

往前走了兩步,李二郎也從屋外趕了回來,見王先生出來,臉上一喜:“屋內那人沒事吧?”

王先生咳了聲,道:“他沒事。”

“那便好。”李二郎鬆了口氣,“若是年紀輕輕,就落下了病根就慘咯。”

沈臨淵瞧著他們一來一往,看似正常的回答,卻覺得這些話裡似乎都藏著他不懂的深意。

可如今敵在暗,我在明,並不適合輕舉妄動。

對上李二郎,他仍舊表現的與方才無異,見對方手裡拿著的衣裳,“驚喜”地低呼了一聲:“幸好李二哥你尋來了衣裳,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王先生的腳步頓了頓,幾不可查的歎了口氣,然後往外走去了。

李二郎彎著眼睛,哈哈大笑。

沈臨淵接過衣服,道了聲謝便回了屋。展開手裡的衣物,通體潔白,沒有一絲花紋點綴,也沒有其他任何顏色,就像是一件……喪服。

沈臨淵嗤笑著將衣服丟向一邊,“鬼域伎倆。”

拿到衣服的一瞬間,他便察覺到上麵有奪取生氣的咒法。這等邪咒,為正道所不齒,反而是魔教中人最愛的手段。

原以為是到了個世外桃源,結果卻是個魔窟。

不過,他的人生準則向來是船到橋頭自然直,就算真到了刀架在脖子上的那一刻,他也始終堅信自己會從萬死之局中尋出一條生路。

沈臨淵伸出手掌,貼在木門上,感受到了他的靈力,心頭血逐漸現出模樣,接著漂浮到空中晃了幾下,沒入他的眉心間。

刹那間,一道話語傳入他的腦海。

上挑的眉眼短暫睜大了一瞬,沈臨淵嘖了一聲:“倒有點意思。”

收回心緒,他來到床榻邊,伸手摸了摸越昭涯的額頭,確認對方確實已經退了燒,這才放下心來。

目光往下一瞥,沈臨淵便發現,越昭涯的領口略微敞開了些,他的胸口處應是受了傷,王先生給他上了藥,簡單的包紮了一下。然而隨著對方呼吸的起伏,殷紅的血跡似乎透了出來。

沈臨淵有些擔心,便想伸出手揭開領口好好瞧一瞧那傷勢。

誰料,他的指尖還未碰到衣領,越昭涯那雙冰冷的手已經死死扣住了他的手腕,力度之大,帶了些果決的狠勁。

越昭涯刷的睜開眼,沈臨淵沒有錯過對方眼底那一閃而過的警惕。

看清楚來人是誰後,越昭涯才鬆開手,蒼白的嘴唇張了張,道:“對不住。”他的聲音很是沙啞,似乎說起話來還有些費勁。

他四周望了望,緩緩也察覺到了異常,眉頭深鎖:“這裡是哪裡?”

在雲霧秘境裡的記憶,很零散,他隻記得自己被女魔頭丟到了惡魔叢生的入口,上百隻惡魔啃食著他的肌膚,後來他拚儘全力,揮出一箭……

接下來的事,已經有些模糊了。

似乎是他的這位“未婚妻”將他背了起來,接著陰差陽錯來到了這裡。

“不知道。”沈臨淵聳了聳肩,涼涼地說了句:“可能是個吃人的村子吧。”

話音剛落,就聽木窗發出了吱呀吱呀的聲響,配上沈臨淵那話,憑添了幾分詭異。

“這裡很不尋常,我們還是趕快離開。”越昭涯掙紮著想要起來,卻牽動了傷口,殷紅的鮮血將好不容易包紮好的傷口又染得鮮紅。

沈臨淵強硬地將人按了回去,一雙桃花眼彎著笑了。

“小道長,逞強可不是什麼值得誇讚的事情。”

越昭涯還想再掙紮下,卻發現他的“小嬌妻”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但是力氣卻是驚人的大,但是以他如今心動期的修為,不應該掙脫不開啊……

然後,他忽然睜大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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