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太後(1 / 2)

與皇叔 山間人 6682 字 8個月前

隨著小祥、大祥、譚祭等階段一點點過去,哀痛逐漸減輕,眾人的喪服也由重變輕、由粗變細,終於迎來最後的發引落葬。

在新君的帶領下,宗親與百官一同扶先帝棺槨至郊外營建好的帝陵,在最後的哭祭與三拜後,結束大行皇帝的喪儀。

第二日,眾人脫下肅穆的喪服,換上尋常衣裝,逐漸恢複往日生活,停滯了整整兩個月的朝會終於重新開始。

與此同時,十月末齊太後的生辰也被提上日程。

萬春殿中,翠荷將一麵將一支玉簪小心地插入楚寧的發間,一麵道:“今年也不知怎的,太後竟會想起來要大辦生辰宴。”

楚寧正站在銅鏡前仔細整理才穿好的衣物,聞言側身看了看肩上才被撫平的褶皺,道:“誰知道呢?興許是因為今年恰好是六十五的壽辰,照風俗該好好操辦一場吧。”

話雖如此,翠荷卻道:“奴婢總覺得沒這麼簡單。”

楚寧也是這樣想的。

齊太後雖縱著身後的齊氏一族弄權,自己卻更像個深居簡出的老婦人,每日吃齋念佛,生活儉樸,鮮少大肆操辦過生辰宴,即便今年恰好是六十五的大壽,也該顧及不久前才過世的先帝才是。

這時候要辦壽宴,顯然還有彆的意圖。

“罷了,咱們今日先去看看,興許能猜出些什麼。”

她和蕭煜在萬春殿住了一月有餘,如今喪儀過去了,蕭煜的身子也養好了,是時候該回東宮了。

她原就打算今日要去親自去一趟百福殿,向齊太後問安,到底是長輩,不得不敬重些。誰知一大早,百福殿也恰好來人,說齊太後請她用過午膳後過去一趟。

東宮和百福殿素來涇渭分明,她這個太子妃也不大能入齊太後的眼,這時候讓她過去,顯然是彆有用意。

待整理好儀容,楚寧又在殿中等了片刻,直到有從衙署過來的仆從帶來蕭煜公務繁忙,抽不出空回宮的消息,才起身獨自往百福殿去。

這也都在意料之中。

蕭煜與齊太後關係僵硬,若非必要,幾乎不去百福殿,從前每月幾次問安也都是她這個太子妃一人去的。況且,這幾日朝中

也的確發生了些事。

先是重開大朝會的第一日,禦史台便有人當庭以三年前私吞賑災錢糧、縱容家屬欺男霸女的罪名彈劾滄州刺史梁彪。

這一彈劾顯然有備而來,不但將罪名說得清清楚楚,連其中的具體時間、數目等細節也都列在折子中。蕭恪之看罷,當即命刑部與大理寺共同審理。

朝中有不少人知道,梁彪過去一直是太子蕭煜的擁護者,如今成為新帝登基後第一個用來殺一儆百的人,可見其背後對太子的針對。

蕭煜更是心思沉重到極點。

他事先已經有所準備,讓徐融將過去這些醃臢痕跡都處理掉,卻仍是被蕭恪之抓住了把柄,這一次隻是個遠在滄州的梁彪,誰知對方手裡還有多少其他人的罪證呢?

然而此事還未塵埃落定,蕭恪之卻緊接著下了另一道旨意,將重新疏通滑州境內長十四裡的古河道一事交到蕭煜手中,又引起朝野上下一片震驚。

須知疏通滑州河道一事,去歲便已由鄭滑解讀觀察使提出,因先帝忽然染病才暫且擱置。此事若成,能決舊河,分水勢,使滑州境內再無水患,數百頃良田的灌溉也將得以恢複,正是件能造福一方百姓,贏得一片讚譽的差事。

新帝一麵打壓太子手下的擁躉者,一麵卻將這樣的差事交給他,實在讓人摸不清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幾日,蕭煜一麵暗中猜疑蕭恪之的真正意圖,一麵又不得不日日到工部與主事的幾位官員討教、商議,等著一月後啟程前往滑州。

百福殿外,守候的婢女一見楚寧過來,衝她微微施禮後,便轉身進殿中稟報。

楚寧在殿外靜靜等著,隻覺那婢女稟報的時間格外長。

她早習慣了在百福殿受冷待,也不惱,隻耐心等著,許久那婢女才笑盈盈地引她入內。

一進內室,還未見人,便聽一道年輕溫柔的女聲絮絮地說了兩句什麼,緊接著便是齊太後爽朗的笑聲。

齊太後素來不苟言笑,能在百福殿中引她如此開懷的人,十分少見。

楚寧略一思忖,便知對方是誰。

果然,一入內室,正見齊太後身邊坐了個十五六歲的少女,麵容恬靜,模樣端莊,氣質沉穩內斂卻並不寡淡無趣,反而

有種收放自如的氣度,正是中書令齊穆的幼女、齊太後的親侄女,齊家六娘齊沉香。

齊太後膝下並無子女,因此對齊穆的幾個兒女格外親厚,尤其六娘齊沉香,從小就因性情溫順體貼、大方沉穩而在長安閨秀中十分出挑,深得太後喜愛。

楚寧隻瞥了一眼,便照規矩躬身下拜,端端正正行禮。

然而那坐在一處的姑侄二人卻好似都沒察覺她的出現一般,依舊說說笑笑,絲毫沒有停下來讓她起身的意思。

楚寧依舊不動聲色地耐心等著,心裡卻思量齊沉香此時的出現,是巧合還是太後有意安排。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方才的婢女去而複返,說了句“聖人來了”,坐在齊太後身邊的齊沉香才像忽然察覺到她的存在一般,詫異地睜大眼,道:“姑母,太子妃已到了,看樣子應當已跪了許久。”

齊太後也跟著看過來,淡淡地衝她揮手:“我年歲大了,耳聾眼瞎,倒沒聽見你請安的聲音,起來吧,地上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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