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相認(2 / 2)

無端的,殷玉衡覺得自己心臟疼了一下。

“……”殷玉衡沉默一瞬,輕輕握住陸厭的手,“我在。”

隻是簡單的兩個字,陸厭卻真的被安撫了。他低下頭,用臉頰蹭了蹭殷玉衡的手:“阿衡。”

殷玉衡抿了抿唇,最後道:“陛下,我們先回三荒山。”

陸厭身份特殊,這件事又牽扯人、妖兩族,在情況沒有弄明白之前,要小心處理。

陸厭怔愣著,下意識聽殷玉衡的話,點點頭。殷玉衡忍著頭痛起身,陸厭也踉蹌著站起來,完全沒有放手的意思。殷玉衡歎了口氣,牽著陸厭就要出門。

然而等殷玉衡推開門,門外傳來殷少濯的聲音,陸厭卻又忽然紅著臉鬆開了手。

…………

大皇子殷少濯一直等在門外小亭中。

亭外掩映著鬱鬱蔥蔥的竹,投下一地斑駁光影。竹是殷玉衡曾經種下的,如今東宮雖無主,但宮人們依舊小心護理,不舍得這些寶貝竹子有絲毫閃失。

太子殿下一睡不醒,但心裡惦念著他的人,很多。

亭中桌子上擺著杏仁酥等小食,都是殷玉衡愛吃的。殷少濯板板正正坐在桌前,緊張的板著一張臉,隱隱浮現出一層薄汗。

二皇女殷璿璣翻來覆去、坐立難安,幾次想要開門進去,又怕擾亂了碧落引招魂的過程。最後她乾脆往凳子上一坐,唉聲歎氣。

“都怪我當初沒有護好小弟,”殷少濯盯著桌子上的杏仁酥,語氣頹喪,“早知道,我就不該去閉關……出事的時候,小弟身邊連個可依靠的人都沒有。”

殷璿璣到顯得比殷少濯冷靜:“行了,你已經說過百八十遍了。多思無益,要緊的是小弟這次能不能醒。”

她一向最討厭規矩森嚴的皇宮,向往千姿百態的世界。一年十二個月,未必能在家呆滿二十天。然而自從殷玉衡出事以後,她便再也沒有離開朝歌。她甚至修整了公主府,一副要長住的架勢。

殷少濯第三次換掉壺中冷茶,隻聽前方傳來一聲門扉開合的吱呀聲,手一軟,哐嘡一聲把小銅壺扔在桌上。殷璿璣也慌忙起身,隻見門後隨風飄出一抹青色的衣角,繼而踏出一人。那人一抬眸,不笑而含情的眼睛,正與二人相視。

…………

皇宮畢竟不是說走就走的地方,至少應該與此地的主人請辭。殷玉衡本來想對大皇子行禮拜彆,說一聲抱歉沒能救醒太子殿下,然而沒等他開口,就先看到了殷少濯發紅的眼眶。

“小……小弟。”殷少濯嘴唇哆嗦了一下,喃喃道。

這人也把他認作太子殿下了?

殷玉衡微微一怔,覺得眼前人有一種難言的熟悉感和親近感。這份親近感讓他立在原地,沒有躲閃撲上來的殷璿璣。

“小弟!”殷璿璣一改剛剛的冷靜,扒著殷玉衡的肩膀,落下淚來。

殷玉衡渾身僵硬,被殷璿璣的眼淚弄得心裡莫名酸楚,不動也不是,推開也不是。他仿佛意識到了什麼,可還是猶豫著道:“您也許認錯了……”

殷璿璣一巴掌拍到他後背上,抽噎道:“說什麼胡話呢?我還認不出你麼?你小時候吃奶的樣子我都見過!”

殷玉衡不說話了。

他頭疼得很,比剛剛還要疼,疼得他發暈。好像要記起一些東西,但偏偏又被什麼阻隔了,心裡空落落的難受。

“弟,”殷少濯還算冷靜一些,察覺到了殷玉衡反應的不對勁,拎著殷璿璣衣領把她拉開,“你不記得了?”

殷玉衡:“我……”

“彆說話。”殷少濯表情一肅,抓住殷玉衡手腕,片刻後,篤定道,“就是小弟,沒問題——你功法特殊,很好認,天底下以人道入道者,世無其二。”

人道?殷玉衡仿佛觸到了什麼東西,可不等他深想,頭又疼了一下。

殷玉衡忍不住嘶了一聲。

殷少濯嚇得鬆開了手:“不舒服?”

“疼……”殷玉衡不是喜歡把脆弱展現在其他人麵前的人,可麵對殷少濯,他卻有一種可以依賴、可以信任的直覺,所以他直言,“你說的我想不起來。”

殷玉衡一向很聰明,雖然頭疼讓他心思煩亂,可他還是猜測到了什麼。

陸厭叫他阿衡,殷少濯叫他小弟,語氣篤定又真誠。加上自己早就有的懷疑,殷玉衡心想,難道自己真的是離朝太子?

可他想不起來。

殷玉衡下意識按住眉心,回頭尋找陸厭的身影。卻見陸厭站在不遠處,雙手握拳,怔怔地望著他。

殷玉衡一瞬間看懂了他的表情。

陸厭在難過。

“他在想,為什麼彆人都能一眼認出來你,可他卻沒有,”腦海中忽然想起一個虛弱的聲音,“這不怪他。”

“衡哥,我好想你,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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