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第一百三十一章 謠言(1 / 2)

範雪瑤原本想避開這件事,可麻煩卻不是想避開就能順利避開的。

張怡雲遭貶,雖然與她無關,可後宮之中心懷嫉妒的有心人,卻有意將這件事牽扯上她。

不知道是從何處傳出一種說法,說張怡雲雖然利用皇子爭寵有過錯,可究其根本,卻是因為她先開了個頭,她先整天用大皇子討好太後,才會叫張怡雲有樣學樣。要不是因為她先做出來,張怡雲就不會拿著小皇子爭寵,害他生病。

在有心人的宣揚下,很快這種說法就在有些宮人之中宣傳開了。不過,謠言的熱度並不如有心人預料的那樣喧沸。

這是因為之前範雪瑤向韋太後請求恩準宮女出宮一事,宮中內人都對她抱有好感以及感激。沒受過恩惠的,對於這些謠言,不聽信也不附和。受到恩惠的,不僅不信,還會反駁斥責那些傳謠言的宮人。

披香殿很快得知了這件傳聞,春桃立即把這事報給範雪瑤。

範雪瑤聽了,不禁秀眉緊鎖。

畫屏見狀,心裡不由一緊:“娘子,這件事合該儘快肅清才是。若是叫這種話傳得多了,正是三人成虎,積毀銷骨。到那時,怕是娘子再清白,也說不清白了。”畫屏越說越感到害怕,急的心裡冒火,恨不得把那些嘴長詆毀自家娘子的宮人嘴巴給撕了。

範雪瑤思忖過後,點頭道:“是不能叫他們胡亂毀謗,可我們總不能逮著一個亂說話的就處罰他們,這樣,我刻薄無情的名聲就該出來了。”

“那這該如何是好?”畫屏急道。

範雪瑤秀眉舒展,微微一笑:“……不急,這事我們自己來處理,並不算好。傳聞就如洪水,堵而抑之,不如疏而導之。就讓官家和太後來解決這件事。”

她想要坐上中宮之位,她的旭兒坐上太子之位,那麼她就得叫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怎樣的賢淑端莊。又怎麼能讓這爭寵,急功近利的形象在宮人口中亂傳呢。

過了兩日,這個謠言,連妃嬪都沒有不知道的了。範雪瑤靜靜養著胎,殿門都沒出過,不急不躁地等著一個契機。

很快,契機就到了。

孟菖娘是個沒什麼寵幸的小妃嬪,沒幾個宮女,又沒錢財打點宮人,所以耳目並不靈敏。

她察覺到不對勁,還是因為給主位妃嬪問好的時候,發現對方態度怪異。平時因為她與昭儀交好,雖然瞧不上她一個小小采女,態度卻是客氣的,會留她坐下多說會話。但是這兩日,章婕妤的態度卻不太一樣,冷淡了不少。

孟菖娘心裡疑惑不解,讓伺候的宮女向服侍章婕妤的宮女打聽,是不是章婕妤發生了什麼事,卻隻得了幾句意思含糊的話,叫她更是迷惑。

直到隔天早上,她去給章婕妤問安,章婕妤突然提起範雪瑤,語氣不陰不陽的,孟菖娘便心頭一緊,她完全沒想到章婕妤態度怪異,會是和昭儀有關。

章婕妤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把宮裡的謠言說給孟菖娘,抹的鮮紅的嘴唇揚起,笑道:“昭儀昔日何等的風采無二,怕是日後難以得見了。”發生了這種事,以官家的身份,很可能會為了維護自身的顏麵與清名,疏遠冷落範昭儀。

美貌年輕的後妃何其多,範昭儀退讓出來,多的是人分寵。運氣好,她或許還能憑借著大皇子而保存幾分寵愛,運氣不好,興許就這麼湮滅在新妃之中了。

章婕妤漫不經心地想:想你範雪瑤當初怎樣的得意,我好心去拜訪你,你卻目中無人,還扶持我殿裡一個小采女踩我。當初我地位不如你,忍辱負重與你虛與委蛇。現在你自己都要跌落雲端了,孟采女這一小人物,又算什麼。

想到開心處,秀雅的臉上笑意更濃,眼中流露出幾分得意。一時風光算什麼,在這宮裡,細水長流的才是贏家。

孟菖娘臉色刷白,恨不得立即起身趕去披香殿,可又擔心失禮得罪章婕妤,勉強與章婕妤陪笑著,心裡直如火烤一般。偏偏平時不愛與人多說的章婕妤今日也不知怎麼,總有話頭說起來,她不得不陪著。

章婕妤眼見她坐立難安,隻做沒看出一般,拖著她說了好一會子家常話,茶喝了一大壺,實在找不出話題來了,而且尿意也上來了,這才意猶未儘的道:“本位有些乏了,要去榻上歇歇,你且自便。”

孟菖娘起身告辭,一出了章婕妤的門,馬上叫宮女引路往披香殿而去。

章婕妤見她離開了,眼珠轉了轉,叫貼身宮女跟出去:“瞧一瞧,她是往哪邊去了。”

貼身宮女出去,一會子就又回來了,回道:“孟采女沒回閣,奴婢看見她出了殿,往東麵而去。”

章婕妤聽了便笑起來,披香殿正在她們東麵,孟采女往東邊去了,自然去的是這披香殿無疑了。

孟菖娘徑直來到披香殿,春桃等人見是孟采女,便先接進來,再由春桃進內通傳。不一會,來請孟菖娘進去。

孟菖娘進來後殿,見範雪瑤衣著寬鬆,坐在榻上和幾個宮女做著針線,清閒安逸。她心內一鬆,繼而懷疑範雪瑤是不是到現在還沒聽說那些謠言,否則怎麼會這樣閒適的姿態。那些謠言可並非什麼小事啊。

範雪瑤正在縫裙腰子,隻用收個頭就好了,招招手叫她來榻上坐,一麵吩咐畫屏道:“掇些茶、果子,菖娘喜歡吃金桔,用金桔泡些茶來。”

孟菖娘問了個好,趕緊到榻上坐下,湊近了一些範雪瑤,小聲道:“昭儀姐姐,外頭正傳著的那事兒,你聽說了嗎?”

範雪瑤見她這種姿態便是一怔,手上停了下來,眼神疑惑:“傳什麼事兒呢?”

“章婕妤與我說,宮裡這幾日議論紛紛,起因是那遭降位的夫人,說她會這樣莽撞,害的皇子生病,皆是效仿昭儀姐姐。我聽著,這些言論對你頗為不利……”孟菖娘先前隻是焦急,這會子緩過神了,才感到害怕起來。

這些謠言,總不會是無緣無故冒出來,宮裡是多規矩大的地方,宮人哪來的膽子怎麼就敢這樣明目張膽地議論一個妃嬪?而且非議的人還貴為昭儀,養育著大皇子,深受帝寵。

怎麼想都不正常。

範雪瑤臉色微變,仔細詢問孟菖娘謠言的細節,可孟菖娘也不過是道聽途說,聽章婕妤說了幾句罷了,隻知道宮裡大致在亂傳這些,更多的卻不知道了。

“我實在是太沒用了些,隻知道這些了……”孟菖娘懊惱地扶額,後悔自己行動不周全。她方才該多和章婕妤周旋一會的,起碼能多打探些消息,怎麼就這麼急急忙忙地過來了。

範雪瑤顯然內心並不平靜,勉強笑道:“你能來告訴我這件事,就已經是幫了我忙了。不瞞你說,我到現在才知道有這樣的事。從我進宮以來,平日裡請聽戲的、聽歌的,賞花的、吃筵的,絡繹不絕。可這出了事兒,卻不見人來告訴一聲,哪怕是叫宮人來遞個話呢。可見趨炎附勢者諸多,雪中送炭者少。雖然早知道如此,到了時候,到底不是滋味。所以,多謝菖娘你來。”

孟菖娘聽了,心內大受感觸,深深覺得,後宮的生活真的不像表麵那樣簡單。連在她眼中這樣得寵,想必應該事事如意的昭儀,其實也並不輕鬆。這樣一件事都能攪合的一場渾水,把她拉了進去。

聖寵,雖然人人想要,可卻並不好受啊。

午膳過後,下午沒什麼要事了,楚楠就叫人備輦,往披香殿去。打算在披香殿同範雪瑤一起午後小憩,然後到晚間再回宮。

到披香殿後,楚楠攔下欲往後麵通報來迎駕的宮女,直接進殿,才到後殿院中,就見明間內,隔著竹簾人影綽綽的,裡麵也有人聲嘈雜。

楚楠大步走近,平時守在門口打簾子的宮女都不在,心下正奇怪著,便自己揭了竹簾進來,隻見滿屋子宮女圍著榻邊站著,都衝著榻上人喋喋勸著:“娘子快彆哭了,仔細傷著眼睛,雙身子的人可不能這樣哭啊……”

楚楠聽了,麵色一變,不由加快步子。越過擁簇的宮女,映入眼簾的便是範雪瑤埋首伏在榻上,抽泣的聲音被胳膊蓋去了一半,月白色的衫子都被淚水打濕成了一片深藍。可想而知哭了多久了。

楚楠急道:“怎麼哭成這樣?出什麼事了?”

範雪瑤聽見他的聲音,下意識抬頭,露出一張哭的通紅,還珠淚亂迸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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