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第一百三十五章 以大欺小(1 / 2)

秦魏國大長公主都因範雪瑤而被官家斥責的事情出來,範雪瑤大顯威風,即便她並沒有因此張揚什麼,殿裡伺候的人依舊本分,可宮妃們聽到消息後,都紛紛收斂了。

她的寵幸之深重令宮中上下都為之震驚。

連堂堂大長公主對上昭儀都敗退了,她們又算的上什麼。還是不要去挑釁她了。暗暗想,現在是她正當寵,隻得避其鋒芒,可花無百日紅,她再貌美,也總有色衰愛弛的一天。

這日並非朝會日,見風和日麗,晴空澄碧,楚楠便攜了範雪瑤與楚煦去北花苑中玩耍,在石亭中坐了片刻,賞過許多花草,玩兒的有些累了,就走到四角攢尖的明麗殿,他們便進去歇一歇。

明麗殿,四麵皆是格子扇與竹簾。一行人進到明麗殿裡,畫屏與幾個隨侍的侍女一起忙把竹簾卷起,頓時殿中一片明亮。

楚楠和範雪瑤坐定後,喝了兩口熱茶,看到明麗殿後的捶丸場,範雪瑤就很想去玩幾回。楚楠也玩心頓起,遂與她一起到後麵去捶丸。巧巧、珠珠、素娥幾人在旁端茶遞水,算籌抱球杖。

楚煦叫乳娘照顧著,他人太小,捶丸這樣的遊戲看不出個什麼來,看了一會兒,就不耐煩了。於是範雪瑤就讓畫屏和素娥回去,拿他的玩具過來。

畫屏與素娥走後,方氏和散花、菱香三人就帶著楚煦在明麗殿裡玩放置在殿裡的一組小編鐘。楚煦鐺鐺咚咚地敲個不停,玩的不亦樂乎。與此同時,明麗殿不遠處,有一個宮裝女子正與兩個侍女一起,慢慢走過來。

略走了幾步,那宮裝女子聽到編鐘的聲音,就問道:“哪兒來的聲響?”

一個侍女道:“似乎是前麵傳來的。”

這編鐘聲不成曲調,一聽就知道是胡亂敲擊成的,那宮裝女子嗤笑了一聲:“想來是哪個不懂規矩,沒有分寸的小宮女見苑中無人,趁機玩耍偷懶。”

本想在苑中散散步的,她眼睛一轉,便率著兩侍女往明麗殿去:“走,我們去拿她一拿。”

走了一段,近了明麗殿,三人就看到竹簾卷起的殿中,並非她們以為的貪玩的小宮女,而是幾個宮人圍著一個穿著圓領袍的小童子。

宮裡的童子就兩個,一個是範昭儀所出的大皇子,一個是張美人所出的小皇子。小的那個還沒周歲,長的再快,也不會走不會跑。

那宮裝女子知道了楚煦的身份,腳下一頓,臉色冷淡下來。聽見裡麵乳娘和侍女不住地口呼大皇子,那大皇子,又咯咯笑著,好生活潑可愛。心裡便有不平之意,本是想要離去的,又走進明麗殿。

方氏和散花、菱香三人正哄著楚煦玩兒,忽然看到一個妃嬪打扮的人過來,認不出是誰,小心地瞅了兩眼。

那宮裝女子身旁的侍女道:“你們站著做什麼,還不見過尚美人。”

她們這才知道她的身份,恭敬道:“尚美人金安。”

那尚美人是什麼人呢,她是楚楠太子時期的侍妾,本無名分。繼位後封作了美人,直到今天。這麼多年過來,到了如今,尚美人自知自己無力與其他人爭寵了。無奈之下,眼睜睜看著彆人得到寵幸,尤其是獲得了官家的殊寵,又接連孕育兩個孩子的範昭儀,她自然心中萬般的妒恨。

尚美人看向在地上敲著編鐘的楚煦,眼神沉沉的,閃爍不定。

“大皇子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她心裡懷著妒忌,看著楚煦時,眼中看到的就不是一個天真懵懂的孩童,而是奪走她的寵愛與未來的惡鬼。他是那樣的像他那個,令她妒火中燒的生母。他們母子就是憑著這樣的容貌霸占著官家的寵愛。

方氏道:“官家與昭儀娘子在後麵捶丸玩兒。”

尚美人聽了這話,才知道原來官家就在這明麗殿後麵,於是她儘力遠眺過去,看到一個身著白綾圓領袍的男人,正與身旁杏紅衣裙的女子含笑說著話,忽然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尖。

眼角眉梢,神態溫柔而自在,一舉一動都透露著親昵。

那是她伺候了近十年的官家,尚美人心想,她卻從來沒有得到過官家這樣的溫柔親昵,一次也沒有。

範昭儀她憑什麼能?

尚美人看向地上的孩子,就憑這個小孩兒嗎?

尚美人笑了起來:“大皇子這樣小的孩子,也對編鐘有興趣嗎?本位倒是略通一二。”於是走過去,伸手想要抱起楚煦。

方氏見狀連忙道:“大皇子還小,怕生,彆忽然哭起來嚇著了美人。”若是知情識趣的,聽了這話就該住手了。

可尚美人卻笑道:“不妨事,多見一見不就熟悉了。”說著,裝作沒看到方氏欲要阻攔的姿勢,就把楚煦抱了起來,逗弄道:“叫我尚姨。”

她見楚煦一直笑嗬嗬的,又很小,便以為他是個不懂事的孩子。自己極儘溫柔之能,就能哄得楚煦親近她。誰知楚煦本來好端端的,被她抱到懷裡,就嘴一癟,嚎啕大哭起來。

孩子的啼哭聲是很刺耳的,尖銳響亮,就在耳畔猛不丁地響起,尚美人嚇的手一抖,方氏連忙來接:“奴婢來哄著。”

尚美人隻好把孩子還給乳娘,隻是在一送、一接之間,她借著姿勢的遮掩,悄悄在楚煦腋下擰了一把。楚煦哭的更加大聲起來。

方氏心裡一突:“怎麼哭的這樣厲害?”

尚美人掩飾道:“這孩子真是怕生,本位才剛抱起來,就哭了。看來是認人呢。”笑容依舊,一片自然。

方氏心裡有懷疑,可是尚美人是主子,她是奴婢,沒法直接責問。

尚美人故意纏著方氏問東問西,想拖到楚煦不再哭了。可方氏已經懷疑起她來,便道:“怎麼也哄不好,怕是大皇子想昭儀娘子了。”借口到後麵來,來尋範雪瑤。

範雪瑤見兒子哭的小臉通紅,眉頭一皺:“怎麼忽然就哭了起來?”

方氏解釋道:“方才大皇子本玩兒的樂淘淘的,尚美人進來,欲要抱大皇子。奴婢說大皇子怕生,尚美人沒有理會,奴婢沒來得及攔住,她就抱起了大皇子。不知何故,忽然就哭起來。怎麼哄也止不住。”

範雪瑤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尚美人掐在隱蔽的地方,而乳娘侍女都沒有看到。她不好直接追究。

“怎麼哭了?”她溫柔地詢問楚煦。

楚煦趴在她懷裡,可憐巴巴地說:“疼。”

範雪瑤柳眉微顰:“哪裡疼?”

楚煦指了指自己的胳膊,委屈地說:“疼!”

一連兩個疼字,異常的表現,讓很清楚楚煦平常表現的楚楠感到奇怪,眉頭深鎖,走過來把楚煦的袍子解開來,就看到楚煦胳膊與上身之間的腋窩附近,兩片拇指大的紅痕,印在雪白的肌膚上格外鮮豔。

人抱孩子時,通常會用虎口和手掌抓住孩子的腋窩抱起來,可他身上這兩片紅痕,靠的太緊湊,又太小,這一看就知道是手擰出來的。

範雪瑤生氣道:“這是誰掐的?”

方氏也看到那掐痕了,連忙跪到地上為自己脫去罪嫌:“絕不是奴婢們乾的。方才大皇子一直好生生的,在那裡玩兒編鐘,散花、菱香也在。直到尚美人硬把大皇子抱起來,大皇子才哭的。”

散花和菱香紛紛點頭,附和她的說辭。

範雪瑤看向楚楠,秀眸中氤氳著怒氣:“官家。”她喚了一聲,更多的戛然而止。

楚楠也已經盛怒,範雪瑤知分寸,沒有多言。但他卻不會順勢大事化小。

當即就叫珠珠她們奉他的命令,去前麵傳尚美人回來對峙。尚美人早就見勢不好,方氏剛一把楚煦抱走,她就連忙帶著兩個侍女出明麗殿,往苑外趕。

兩個侍女見她鬼鬼祟祟的,心裡發慌,大著膽子問:“美人,為什麼如此趕著回去?”

尚美人臉色難看,冷冷道:“回去就回去,你們問那麼多做什麼!”

侍女閉了嘴,可是想到剛才大皇子無端端哭的那樣厲害,心裡都有了一些猜測。

尚美人當時掐楚煦那一把,隻是一時衝動,並沒有想太多。可是後來拖延時間不成,方氏抱著楚煦就到後麵去了,當時她就開始後悔。自己怎麼一時衝動就下了手呢?為了範昭儀,官家連秦魏國大長公主都斥責了,她居然還掐了大皇子!

事已至此,尚美人隻能祈禱自己掐大皇子的事沒有被發現,剛滿兩歲的孩子,話都說不利索,隻要那個乳娘不多嘴,應該就不會被發現。

卻說珠珠她們快步走到明麗殿,發現殿中已經沒有人在了。趕緊追了出去,直追了許久,到了花苑入口處,問了內侍才知道,尚美人她們已經神色慌張地出了花苑。

於是隻好返回來,回給官家和昭儀娘子。

算算時間,珠珠她們趕去花苑入口又回來,這段路可不短,回來的卻這麼快,可以想見她們走的有多快。可是這樣都沒追上尚美人。

如果她沒有掐楚煦,又怎麼會走的這麼急這麼快?

楚楠已經肯定她是心虛,才會匆匆逃走。也不必對峙了,回去後就下了道諭旨,將她以無德不慈,又畏罪潛逃的罪名,將她從四品美人貶作了七品禦女。連貶三級。

後宮內命婦封號,自皇後起,共有九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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