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媒婆畢竟活了這麼多年,心裡轉過心思,麵上不顯,笑著迎上去,“這不韓家小子嗎?今兒怎麼有事來嬸子家了?”
周媒婆的媳婦倒是差點道行,跟在周媒婆身後,心裡打鼓,神色怯怯。
自家男人和公公都沒回來,萬一韓竟要是動手了,這可沒有人能拉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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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竟一手抱著閨女,一手拎著一隻束起來的活雞,“周嬸子。”
周媒婆做媒婆這麼多年,自然明白韓竟找自己的原因,推開門,幾不可聞地歎口氣,“先進來吧。”
韓竟頷首,抱著晨晨隨著周媒婆進屋,坐在周媒婆對麵,單刀直入,“嬸子,我今天來是想讓你幫著給晨晨再介紹個娘。”
晨晨依偎在韓竟懷裡,聽著爸爸說話,小臉滿是喜悅,指著地上撲騰的母雞,奶聲奶氣,“要娘,不要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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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韓竟想再宰一隻雞的時候,小晨晨護著母雞,眼巴巴看著韓竟,不願意讓韓竟動手。
韓竟把母雞放回雞圈,她又不願意。
問了好久,晨晨才小小聲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不吃母雞,想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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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媒婆看了眼地上那隻肥碩的母雞,這麼大一隻,留作下蛋正合適。
家裡那隻母雞早就光吃不下蛋,殺了也不舍得。
現在,倒是趕巧了。
隻是,要說媒的韓竟。
她心裡坦白講是不想說這件事的,怕砸了自己招牌。
可韓竟出手實在是過於大方,這才一開始就給自己送了隻還下蛋的肥碩母雞。
那要真說成了,這以後的謝媒禮一定少不了。
周媒婆眼睛盯在老母雞上,有些心動。
但要沒今早這一出,韓竟絕對是個熱手的相親對象。
可事到如今,周媒婆也是有些為難。
連自己兄弟都能下狠手打的人,那以後打嶽家的人不是更易如反掌。
這種人,心太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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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媒婆心裡轉過幾下心思,“竟哥兒,你想找個什麼樣的?”
“帶孩子,對孩子好的。”
周媒婆等了幾秒,“沒了?”
“嗯。”
周媒婆心裡鬆了下,還算韓竟有自知之明,沒有一上來就開口要人黃花大閨女。
“性子有什麼要求嗎?”
“對孩子好就行。”
周媒婆心裡慢慢閃過幾個村裡的帶孩子的年輕小寡婦。
看著韓家那樣子,是要找幾個潑辣些的,家裡兄弟多的,離得近些的,能幫襯和撐腰的。
誰家的閨女不也是一碗飯一碗飯喂大麼,不能亂做媒,毀了人姑娘。
—— ——
“你挑人家裡嗎?想要什麼人家?”
“不挑。”
“那長相呢?有要求嗎?喜歡胖乎些的還是瘦點的?”
“都行。”
韓竟對媳婦是真沒什麼要求,他也沒條件要求什麼。
攤上這樣的家這樣的親戚,他已經夠對不起人姑娘了。
都帶著孩子,年歲又都長些。相處起來,隻要自己退讓些,對她的孩子好些。
日子嘛,總還是能過得下去的。
隻要她願意善待自己姑娘。
—— ——
周媒婆感覺這個媒似乎也沒這麼難做。
高矮胖瘦、性子好壞、家境條件,韓竟都不在乎。
而韓竟月月都有工資,又在外當兵,還隻帶著個姑娘。
這樣一看,幾個村子總還是有幾個合適的人家。
周媒婆心裡偏向應承下來,再看地上撲棱累了的母雞,越看越歡喜。
這麼肥的母雞,看著還能再下幾年的蛋。
“竟哥兒,這事嬸子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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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村臨著的村子是陳家村,也是個大村,裡麵家戶大部分都是姓陳,偷偷供著有同一個祖先祠堂。
牛玉一家比較特殊,早些年是逃荒來的,被當時公社領導安排就近入住,也算改了戶籍。
那天晚上,牛玉渾身濕透跑回家,吹了一夜冷風,頭發上還沾著樹葉垃圾,狼狽不堪。
回到家裡,驚醒了家裡的一眾人。
王大花忙把人拉回屋裡,用被子裹住,又心疼又焦急,“這可是怎麼了?是不是走路沒看路,掉河坑裡了?”
“不是,奶,這都是孟寧乾的。”
牛玉嚎啕大哭,淚雨雨下,“奶,孟寧跟她爹一樣,都是個沒心沒肺,狼心狗肺!我好心好意跟她說姑姑明天回來,讓她明早早些來。可她卻拿冰水潑我一身,還跟我說他們家不欠我們的,讓我們好自為之。”
王大花氣的拍手,“她怎麼能這樣說?這小妮子,她真這樣說?”
王娜卻比王大花更了解牛玉,輕抬眼皮,看向牛玉,“你是不是又去她家拿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