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護(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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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秦家西院雞飛狗跳的情況,這邊,溫溪在秦斂的陪伴引路下進了秦家的正堂大廳。

溫溪打眼瞧著,這大堂寬敞卻不奢華,古樸典雅,合極了溫溪的眼緣。

打量間,很快便有丫鬟訓練有素地前來上茶,溫溪端起茶盞掀開茶蓋一瞧,怔楞了一下,試問道:“這是……紅茶?秦大人是知哀家喜飲紅茶?”

秦斂自己也端起一盞紅茶微微一笑解釋道:“偶然間聽得陛下提及過,正好府裡前些日子得了一些不錯的紅茶,還望太後不嫌棄。”

其實溫溪一直都不大習慣和綠茶,綠茶雖清香,但她總覺略顯苦澀,然從前趙韞喝的都是綠茶,在外人麵前溫溪一直都是喝的綠茶,她愛紅茶一事也隻有兒子和溫五以及身邊幾個親近侍候的人知道,沒想到這個男人在她兒子那兒聽了一耳朵以後居然便記得了……

莫名地,溫溪隻覺心頭愉悅輕快。

溫溪眸光漣漣,隨意一轉,便看到了角落邊上博古架正中央那把架著的長刀,她頓覺好奇,不由地起身走過去細瞧,這整個廳堂都是古樸淡雅之風,倒是這把缺口卷刃的提刀顯得格格不入。

她看看提刀在看看秦斂好奇道:“大人怎會在此放一把殘刀?這是為何?”

秦斂也起身跟過去,站在溫溪身後掩唇輕咳一聲,麵容是從不曾有過的暖和柔,“臣從前上過西北戰場,這刀砍殺下過不少戎狄人的首級,後來刀鈍了鏽了,臣想著它也算臣曾經戰場之上出生入死的半個戰友,便一直珍藏,臣身邊的侍從膽大胡鬨,說此刀儘飲敵人鮮血,將其置於正堂之上,可於家宅擋煞辟邪,臣便也隨他去了。”

秦斂沒說的是,其實鎮宅擋煞隻是其一,這把刀不但砍過戎狄人的腦袋,還殺過好幾個鎮國公母子身邊的刁奴,他劃分東西院的時候故意讓陳平把這刀擺在正堂之上,也鎮得西院那群人看見這把刀就跟看見黑白無常的索命鐵鏈一般。

溫溪自是不知其中隱情,她恍然大悟地想起,記得在大召確實是有這樣的習俗,曾聽過民間有不少人會去向那些從戰場殺敵歸來的兵士們討要一些隨身物件用於驅邪辟煞。

兩人正聊得愉快,就在這時,外頭由遠及近一陣喧嘩。

祥生進來稟報,“娘娘,是鎮國公夫婦及鎮國公太夫人前來覲見。”

溫溪一愣,差點忘了,她拐道進秦府串門,秦斂邀請的理由便是秦太夫人壽辰,於是下意識轉頭看向秦斂,隻見對方表情淡淡,於是溫溪略一挑眉,讓祥生宣人進來。

進來的是一對年輕些的夫婦和一個身穿誥命服的老夫人,還有一大串跟在身後的孩童。

溫溪到認得那老婦便是鎮國公太夫人徐氏,很多年前在宮宴上見過,那時還是鎮國公夫人,也是這樣一身雍容的一品誥命服,隻是好似自秦斂拜入內閣後,這徐氏便不怎麼在人前露麵了。

今日一瞧,幾年不見,這夫人頭發花白倒像是個二十年沒見了一樣,身上那身一品誥命服都肉眼可見地褪色了。

溫溪坐在正上首,受了這一大家子的跪地拜禮,

待一家子起身後,徐氏忙不迭就揚起了殷切討好的笑:“不知太後鳳駕光臨,有失遠迎,請娘娘恕罪,今日老身生辰,沒成想竟能得娘娘鳳駕親臨,真是我秦府蓬蓽生輝之光耀幸事,老身在這裡謝過娘娘恩典!”

溫溪一噎,她還什麼都沒說呢!額……這臉……還真是稍微有點大昂。

她悄悄抬眸瞄了站立在她身旁的秦斂一眼,男人不複方才溫暖和煦,神色平淡毫無表情。

看來,梁子還不是一般的大啊……溫溪表示,經曆過後宮的爾虞我詐,這世家內宅之中陰暗齟齬她懂,她都懂的。

秦斂現在好歹也是自己兒子的老師,在外人眼中便就是她溫太後一派的人,那她維護自己人表達鮮明的立場是很有必要的,護短她最拿手。

於是溫溪清了清嗓子,故作驚訝道:“啊?原來今日是秦太夫人壽辰啊?哎呀呀,這可真是……哀家今日出宮去了溫府,從溫府出來後便在半道上遇上秦大人,哀家今日興致極好,早聽說秦府有一林杏樹,景致乃京中一絕,哀家心癢便想來賞景,沒想到竟是太夫人壽辰,這些奴才一個個的都該打,不是太夫人你來了,哀家還當真蒙頭不知哪。也不知道和哀家提句嘴,不然哀家便讓人給秦太夫人備份壽禮了,既是如此……”

溫溪看向徐氏,“即如此,那哀家便給你賀聲壽了。”

就差直接和徐氏說“你生辰這件事我是一根毛毛都沒有事先知曉,來你家完全是個意外,你千萬不要想太多,你臉沒這麼大”了。

廳堂裡,人人都閉緊了嘴不言語,秦家的下人個個埋頭垂首,而溫溪宮裡帶出來的則要不給麵色地多,都在憋紅了臉,都在努力忍笑。

這天兒太陽都快沒了,現在這個烏漆麻黑的時候來秦家賞杏樹林的景虧她家主兒想得出來……

徐氏殷勤的笑容已經完全僵在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當著那麼多府中下人和宮人的麵,徐氏身後的兒子兒媳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埋了。

溫溪才不管這些,她說完後便慢條斯理地端茶啜飲起來。

誰都不曾瞧見,立於她身後的那個男人嘴角正悄悄彎起,深潭一般的黑眸中此時燃起了一層熾熱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