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後,鎮南軍統帥韓釗率大軍回到京都。
大召與南黎之間的恩怨與戰役由來已久,西南之戰從前一任皇帝手裡打到了新帝手裡,大召終於是取得了最終勝利,並且兩國即將坐下來和談,兩國邊境盼了許久的安定也很快便要到來。
鎮南軍班師回朝,入城之後,受到了京中百姓夾道歡迎,主帥韓釗更是受到了熱烈地擁戴。
內閣首輔秦斂率朝中文武代新帝迎韓釗與鎮南軍於城門之口迎接。
和韓釗一同回京的還有南黎和親公主的車駕。
和親車隊隨同韓釗及軍中將領一同進宮,明帝及溫太後在太和門前的親自接見……
溫溪這兩日一直在盼著見到這位南黎的和親公主。
等真正見了麵,才發現這位被稱作南黎第一美人的和親公主似乎與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這位公主用生澀的大召話給溫溪母子行禮問安,自稱自己名字的譯名叫作阿蠻珠,帶著微笑,落落大方,絲毫不因廣場上成千上萬人的視線而怯場。
這位南黎公主人未到京都之時其第一美人的芳名便早已流傳開了,今日得以一見真容,在場的男人絕大多數都卻隻能用失望來形容,隻覺得,這個二十歲的老姑娘公主還不如京中一些教養長大的世家貴女來得美麗,也不知是不是南黎尋不出什麼國色天香的真正美人來了……
大召男子對於女子的審美一向偏頗——認為想要稱作貌美之女子首先得要膚白,而後便是纖瘦尤其是在上層貴族中這般審美越發顯得病態,世家貴女們為了擁有一身雪膚皮囊,很多都是都足不出戶,可以為了掐出細腰絕食幾天,有些少女那弱柳扶風一吹就要折似的身段,膚色甚至是病弱的蒼白……
很多男人心中這般“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的身形和嬌弱美麗的容貌,才能配得上絕色麗人之稱。而這位南黎公主不管是從膚色還是從身形體態來看都和這些完全不搭邊。
同樣是作為公主,趙韞的大女兒平寧公主,那一身雪白肌膚可是她驕傲的資本,為了不被曬,無論走到哪兒,哪怕是晚上都要讓下人撐傘遮擋光線。
但溫溪卻不是這麼想的,她就挺喜歡這個南黎公主的,從第一眼起便看著順眼,合眼緣,雖然確實比不上謝妤那樣的絕色之姿,其實是另一種飽滿生機活力的美。
這阿蠻珠其實並不黑,就是淺淡小麥色的膚色中透著健康的紅暈,身姿朗朗挺立,臉上有肉,體態健美勻稱,矯健鮮活,一身南黎民族的鮮亮裝扮,腳上還掛著叮叮當當的小銀鈴。
渾身上下洋溢這生機活力,一看便是活潑好動的,雙眼又黑又亮,烏溜溜的轉著,好奇地打量著周遭的陌生環境,和溫溪的視線對上後她便雙眸噌地一亮,滿臉的驚豔震驚之色,然後咧嘴衝她笑露出一口森森的白齒,雙眸澄澈乾淨。
溫溪跟著笑開了,這就一個才二十歲的女孩,這個時代的人或許覺得已經是老姑娘了,但在她眼中正是青春正艾的年紀,這姑娘是她在大召見過的少有的在這個年紀本該有的稚嫩和純真。
按照朝中原先商量好的,先讓南黎公主一行住進一家為他們預備好的公主府,定在五日後南黎使團和南黎公主一行舉行兩國邦交宴會順道也給班師回朝的鎮南軍和韓釗接風洗塵。
因此這幾日來宮中上下忙得不可開交,這種時候溫溪自然沒法偷閒,無論是朝中還是宮中籌備宴席之事,都需要她來過問,忙得她是暈頭轉向。
倒是那南黎公主,溫溪因為惦記著人家家裡的金木犀,所以對南黎使團一行的行蹤格外關注,這阿蠻珠自住進了公主府以後,就開始滿京城上下亂竄亂逛,看到什麼都覺得新鮮。
溫溪心中一直記掛這金木犀的事,總想著等宴席過後找個合適的機會好好探一探,看看究竟能否從南黎公主身上得到一些線索。
金木犀是一方麵,另一方麵,當初給溫煦言的雙腿診斷過說金木犀方有七八分治愈把握的那個郎中這些年來早已沒了他的蹤跡,便是真找到了金木犀,要找一位能有本事替溫五診治的大夫也得費些心神。
隨著南黎公主的入京,那作為和平貢禮送上的銀木犀現下已經到了她的手裡,溫溪想著,就算暫時沒有金木犀的消息,銀木犀也是稀有難尋的珍貴藥材,既都被叫作“木犀”,那這而這之間應當是有相似之處的,不知道銀木犀能否對溫煦言的雙腿起到一點作用,哪怕是丁點也是好的。
溫溪心中有些急切不耐,這一日趁著不必上朝聽政,她特意起了個大早,拿了一株銀木犀親自去了太醫院找雲江帆。
雲江帆拿著銀木犀翻來覆去地看了又看,一直得不出什麼結論來。
溫溪見他這番神態,便遣散了其他諸人,單獨留了他,心中尤存一絲希望,問道:“怎麼樣,雲太醫可能瞧出些什麼門道來?”
雲江帆皺眉,“臣記得曾在家師所親手摘抄的雖比中好似聽說過金木犀,好似金木犀確實說能醫治連接人斷落的筋脈,和溫五公子的症狀倒正合適,至於這銀木犀能否有類似功效,微臣學淺,一時間也瞧不出來。”
溫溪神色急切,“既然是你師父的隨筆,那他一定知曉,你師父現在人在何處?哀家這便派人去請來。”
雲江帆為難地搖搖頭,“師父他老人家生性不羈,一直都雲遊四海嘗遍百草博覽百病,微臣也不知他現在人在何處,不過娘娘放心,我們偶爾會有通信,微臣會想儘辦法儘快聯係上師父。”
也沒能得到什麼更有用的信息,溫溪有些失落地走出了太醫院,神情鬱結,連步攆都不想坐,悶悶不樂地走在回宮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