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鷸蚌相爭漁翁看戲,繼續打)(2 / 2)

像記載在賬本上的,鋪子賺了錢,又去進貨、修繕門麵。可這樣的活動未免進行得太頻繁,有間鋪子甚至一年間將屋頂修補了四次,茅草屋都比這結實。

有些鋪子的人也流動,也過於頻繁,給的工錢一再加上,但是總留不住人。

透過現象看本質,這錯掉的一筆筆賬,都叫傅瑩珠無比清楚,陳氏約莫是給了她一個假賬本應付,真正的賬本,恐怕在她自個兒手裡藏著。

隻是,她想的這些,也隻是猜測,並沒有證據。如果貿貿然去找陳氏鬨一場,真賬本未必能找出來,隻是白白浪費時間。

“我早知道,這賬冊沒有明麵上那麼容易取得,取來的,也隻怕是’假經’,真正的曆練還在後頭呢,隻是沒曾想,陳氏竟然如此明目張膽,貪得實在是太多了。”

陳氏自個兒貪,底下的人也學著她貪,大貪養出小貪,小貪數量眾多,多年疊加下來,就把侯府的賬冊弄得十分難看。

難怪說傅堂容受不住家業呢,就這個賬冊,誰守得住?

雖說水至清則無魚,傅瑩珠知道,這種事情避免不了,總會有的。隻是侯府在陳氏的管理之下,這水也渾得過了頭。

傅瑩珠忍不住從鼻孔哼了一聲,有些許慍怒,不過很快冷靜下來。

對此,她早有準備,自然不會過多生氣,情緒倒還穩定,倒是青桃,在聽傅瑩珠說陳氏給的賬本是假賬本後,簡直火冒三丈,抄起家夥來就想去找陳氏乾架!

“這個陳氏,真真可極了!她就不怕姑娘您死去的娘親日日站在她床頭,咒她不得好死麼?!她如此過分,姑娘斷然沒有忍氣吞聲的道理。”青桃怒火當頭,一副著急去找陳氏火拚的樣子,“竟然拿著假賬本來糊弄姑娘,這麼多年,不知道被她貪了多少油水去!”

一想到這些年自家姑娘過得那麼苦,陳氏卻拿著鋪子的營收吃香的喝辣的,青桃就委屈到想掉眼淚,恨不得此刻已經站在木樨堂上,給老夫人唱上一曲竇娥冤!

傅瑩珠道:“討要回來是得討要回來,隻是如今隻怕她兜裡也沒幾個餘錢了。”

看陳氏下江南的花銷就知道了,區區一對冰花芙蓉玉,就能大手筆花千兩買下來,可見是個不會花錢、沒腦子的。

她出手如此闊綽,在彆的地方想必也不會摳搜。是以,哪怕她貪下了巨額的錢財,隻怕也不會剩下多少。

向一個窮鬼討錢,這難度怕是有點難,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將錢全要出來的。

眼見青桃又要生悶氣,傅瑩珠又道:“從前的賬,一時半會兒是填不平了,隻不過往後的賬,得我來收,就是不知道她又會出什麼招來對付我。”

青桃一聽,那可是直接要氣炸了。她性子急,受不了委屈,更見不得姑娘受委屈,當下便道:“姑娘,我們去找老夫人吧,老夫人如今如此疼愛您,一定會為您主持公道的。”

傅瑩珠卻搖搖頭,阻止道:“不必了。”

“我們去找祖母,祖母不會坐視不管。隻是祖母管得了一時,管不了一世。都是治標不治本的法子,又何必白費功夫呢?”

傅瑩珠道:“我若是想把鋪子收回來,總不能隻收回來一個空殼子。”

“姑娘這是什麼意思?”青桃不解。

比起青桃的火冒三丈,傅瑩珠卻是不疾不徐,“陳氏這賬目,若不是我花上幾日的功夫去看,恐怕都看不出多少紕漏。換成旁人來看,隻怕更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了。”

“她能將賬本做成這樣,可不是她一個人的本事,想來鋪子裡的人也已經與她一條心,一道做了假賬。即使將真賬本交回到我們手裡,吐出來她之前吞下的那些油水,可是,人心不朝向我這兒,這鋪子便不叫真正屬於我。”

“這鋪子,做的不是一棍子買賣,也不是隻給侯府上交一次錢財,就能兩相無礙的。鋪子收回來了,還是要繼續替我辦事、替我賺錢,才叫有用。若是人心不齊,力就不能放在一處使。我找祖母,一通手段是可以解一時的難,可日後鋪子回到我手上後,他們暗地裡給我下絆子,讓我處處為難,麻煩也是不小。”

傅瑩珠沒辦法日日親臨每家鋪子看著店,鋪子怎麼運作,全看領頭的管事,可眼下,這些鋪子的管事顯然心是朝向陳氏的。

明麵上,陳氏吞下鋪子,最得意的便是讓她貪了不少銀子。可實際上,最可怕的,卻是鋪子裡那些管事與用人的人心在暗處被陳氏全給吞下了才對。

那些心向著陳氏的管事與用人,像是良木裡的蛀蟲。若是她緊盯著已經被陳氏吞掉的銀子,放任這些蛀蟲於不顧,到最後,幾間鋪子都被這些蛀蟲啃成了空殼子,她忙忙碌碌,什麼也拿不到,反倒將原主母親的嫁妝給做空了,指不定辛辛苦苦到最後,是為陳氏做了嫁衣。

“為今之計,是要先將陳氏做了假賬的事放一放。”知道青桃的疑慮在哪,傅瑩珠又道,“是放一放,而非置之不理。”

青桃聽到這就放心了。

不是放任陳氏、讓陳氏貪了好處就行。

看來大姑娘心裡是有她的主意和打算的,隻是時候未到罷了,她一個想不出什麼好辦法的,就不要皇帝不急太監急了。

見青桃狀態放鬆不少,傅瑩珠的話說得更是慢條斯理起來,“當務之急,是要先管好打點鋪子的那些管事,把眼光放在當下。”

“他們能待到現在,恐怕已經被陳氏收買了個乾淨,可見其人品,這些管事,連人品過關都難稱得上,人生信條怕是利字為上。”

“可用人一事上,倒也不止是好人能用。這些管事雖不是好人,但隻要心向著我,也能算得上好好經營鋪子的好管事。”

隻要不是人品問題,一點小貪小拿,傅瑩珠還是可以睜隻眼閉隻眼的。

何況,要一下子把這麼多人全部換掉,也不現實。

有時候,小人反倒比心慈的人更加忠心、更好琢磨。因為他們為利所趨,為利所使,想要什麼,想做什麼,都可以推測出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傅瑩珠不是容不得蛀蟲,隻怕這些蛀蟲是想鑽她的錢袋子,漏錢給陳氏。想找來與這些管事一樣本事、一樣了解鋪子的,是可以找,但也需要時間,倒不如先將人心給穩固了,免得這鋪子說出去已經是她傅瑩珠的鋪子,實際上裡頭卻各個心向陳氏。

“我得想個辦法,先將這些人心收回來,他們若是認可我,覺得我有能力管理鋪子,自然不敢生出二心。若是還有二心的,那就打發了,該追責的追責、該問罪的問罪。”

青桃一聽這話,隻覺得高深莫測,簡直頭都大了。

若是將她擺在姑娘的位置,那她一定又要用拳頭說話了。

可這顯然是不行的,姑娘肯定不讓。

青桃為難問:“那姑娘我們該怎麼辦啊?”

傅瑩珠想了想。

想要讓這些人心悅誠服,不敢作妖,便隻能震懾他們,讓他們不敢犯事。

人品不行的人,很難反思自己做錯了什麼,畢竟他們本性裡就沒個善字,各個都是吃硬不吃軟、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主兒,不給點苦頭吃,很難回頭。

同這些人謙讓,隻能讓他們得寸進尺。

傅瑩珠沉思片刻,倒是笑了:“是有些棘手,可也不是無計可施。”

她轉頭吩咐青桃:“你去找個日子,安排我與這些管事們見上一見。”

青桃雖然不知道自家姑娘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傅瑩珠說什麼,她就做什麼,立刻點頭,替傅瑩珠安排去了。

如今傅瑩珠手裡這點權利還是有的,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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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老夫人的牌子。”青桃辦起事來,有模有樣的,拿出了管家用的對牌,對著府上的管事媽媽發話,“姑娘說,要與鋪子的管事們見上一麵。這些事情一向都是媽媽你安排的,這一次也由你來安排吧。”

管事媽媽以前為陳氏辦事,受了陳氏不少好處,暗地裡跟紅頂白,不知給了青桃多少白眼,使了多少麻煩。

眼見著陳氏和傅明珠兩人如今兵敗如山倒,走的走,倒的倒,府裡頭的風向變了天,那些辦事說話的仆人們,心中的算盤自然也跟著算了一算,以往輕視的態度一收,不敢再怠慢,唯恐大姑娘來找他們算賬呢。

管事媽媽聽了青桃的話,哪有不應的道理?忙點頭道:“老奴知道了,還請青桃姑娘放心,這件事交給我來辦,馬上就安排得妥妥當當的。”

青桃哼了一聲,說道:“儘快點吧。”

說完便走了。

管事媽媽事情是做了,吩咐下去,說三天後,要讓那些莊頭和管事們上侯府來,見見他們新的領頭人。

看上去對待青桃和傅瑩珠的態度是變得恭敬了,隻是轉頭,還是賣給陳氏一個人情,把消息給抖摟了出去。

畢竟這風一陣一陣的,今天是大姑娘得勢,沒準後天又是陳氏得勢了呢?

兩邊討好,不得罪人,才是長久之道的。

陳氏聽了之後,隻是冷笑,不鹹不淡道:“罷了,隨她去吧,我這個女兒,是個本事大的,我哪裡管得住。”

竟然是不打算管的樣子,管事媽媽也不敢說彆的,告辭了。

管事媽媽哪裡知道,哪怕她不來賣這個人情,陳氏也是早就做好準備了的。

哪怕傅瑩珠不主動要求和管事們見麵,管事掌管們,也準備好了下馬威,等著傅瑩珠呢!

小丫頭,且看誰鬥得過誰。

陳氏找人來,低聲耳語了幾句,短短的功夫間,又給加了籌碼,也有了算計。

既然大姑娘這麼想見到他們,那行啊,人就在那兒,能不能見到,就要看大姑娘的本事了。

陳氏和那些管事莊頭們,打交道打了許多年,對他們的脾性,知道得一清二楚。

這些人,表麵恭敬,看上去是侯府的人,但實際上,關起門來當自己的土皇帝,表麵上挑不出錯處,就治不了他們。

他們比侯府的任何人都關心侯府的鋪子是否盈利,是否賺錢。什麼忠心?沒有的。他們的忠心,隻會給口袋裡的銀子。

對他們來說,傅府將打點鋪子的人從陳氏換成了傅瑩珠,那可是天大的壞消息。

傅瑩珠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並不能取信於人,這些人都是老江湖,自然看不上她。

隻要他們看不上,不相信傅瑩珠,便會擔心換了新主子之後,自己的錢包也會縮小,賺不了錢。

他們比陳氏更希望傅瑩珠快點放棄,不要摻和大人們事情。

陳氏給的命令是,能見的見,能不見的就不見,直接把這個新主子當成空氣來對待。

彆說陳氏花錢打點了,就算陳氏不花錢打點他們,他們對傅瑩珠也有怨氣,必然要給她好瞧的,最好能趕快將傅瑩珠換下去,再換陳氏上來。即使陳氏不仔細打點,都不用擔心他們不配合。

傅瑩珠一個金枝玉葉的大小姐,定然受不了這樣的氣,第一次就碰壁,還不知道她這士氣能堅持多久呢。

陳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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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管事媽媽就來回話了。

管事媽媽一臉為難,說道:”大姑娘,這件事,有些許難辦啊。“

傅瑩珠挑眉:“哦?”

“京城的布莊、米鋪、玉丸軒,都是在京城裡,大姑娘說要見上一麵,人家也就來了。可是田莊茶莊,那可都是在郊外,在農田裡的。往年啊,要進侯府報備,也是要提前準備一些時日。如今大姑娘說要三日後一見,人家根本抽不開身,也來不及呀!”

管事媽媽哭喪著臉,說道:“昨夜,我讓我那侄兒快馬加鞭,去通知了莊頭們,腿都跑破了,可是莊頭們都說不行,大姑娘,您看這……”

管事媽媽也是沒想到,莊頭們竟是如此不給麵子,不管是哪個莊頭,都是根本不給麵子的硬骨頭,像是根紮在了那兒,根本請不來侯府。

對這件事,管事媽媽心裡也有譜,知道這些人,都是故意的呢。

往日突擊檢查也不是沒有,怎麼就好端端來了,今兒就不行了?

不就是給大姑娘臉色瞧?

給大姑娘臉色瞧便瞧了,偏偏把自己摻和進來,苦了她自己了,如今左右為難。來傅瑩珠這兒通報,還怕招來傅瑩珠的打罵。

哪知道,傅瑩珠聽了她的稟報,一點兒都不生氣。

反倒慢悠悠喝了口茶,毫不意外的樣子。

莊戶那頭會給她找麻煩,傅瑩珠原來就想到過,這遭落實了,倒也好。彆人做事不合禮數,做錯事的人又不是她,她又不看重他人對她是否尊敬。

放下茶盞,傅瑩珠笑著起身,“那便準備馬車。”

“莊頭們沒空,那我就把會麵的地方,換成田莊,想來就無礙了。”

出乎管事媽媽的意料,傅瑩珠不僅一點沒有氣惱模樣,反倒笑眼盈盈,一臉和氣。

不會是說著玩的吧?到鄉下去,哪個大家閨秀願意到那種地方去?

要知道二姑娘被發配彆莊的時候,可是流淚成河。

管事媽媽當傅瑩珠是說著玩兒的,可傅瑩珠站起來便往外走,一點兒都沒有說玩笑話的輕浮。

山不過來,我便就山。

沒有他們不過來,就見不著了的說法。

她可以自個兒去找他們啊。

正好,在侯府待了那麼久,也是時候出趟遠門,看一看外麵的風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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