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不過是明眼人一眼能看透的)(2 / 2)

掌櫃們硬著頭皮前去。

心中卻叫苦不迭。

這哪是請他們過去喝茶,分明是赴鴻門宴呐!

等到了傅瑩珠麵前,掌櫃們根本不敢掉以輕心。

心想著,不管她使什麼手段,想要從他們的口中逼出話來,都要咬死了不認。

不過,倒也不是全然沒有底氣的。

畢竟他們有些人的年紀比三個傅瑩珠加起來還要大,麵對著這麼個小姑娘,總不至於自亂陣腳。

該是傅瑩珠這種沒掌過家、沒管過事的小丫頭見到他們心裡打怵才對。

掌櫃們心思一定,便抬頭迎接傅瑩珠審視的目光。

和麵對佃戶們的和風細雨、恩威並施不同,麵對著這些掌櫃,傅瑩珠板著張麵孔。

她長相豔麗,不笑,便含了三分怒。

雖然年紀尚小,卻也足夠將場麵鎮住,叫人不敢輕看了她。

“諸位掌櫃。”見人都到齊了,傅瑩珠也不與他們做無用的表麵功夫。

莊頭是府上的家奴外放,這些做掌櫃的,是受雇而來,徹頭徹尾的外人,若是做事不力,直接解雇便是,哪裡需要同他們客氣什麼。

傅瑩珠板著臉,直截了當地說:“你們可知,我為何要用家法,打那些莊頭一百大板?”

“他們將你們私底下為我繼母動的那些手腳,全都招了。”傅瑩珠晃了晃手中那幾張莊頭簽字畫押的紙,“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

幾位掌櫃趕緊上前去看,可傅瑩珠將紙一晃,便給收了起來,沒讓他們瞧個分明,隻讓他們看到了上麵紅彤彤的指印。

她繼續說道:“你們諸位都是被我傅府雇來的,本姑娘沒那個權力對你們用家法,倒也省事,若是你們不認,直接對簿公堂,讓官老爺也算一算你們這些年到底貪了我傅家多少錢財,斷一斷、你們犯的是什麼罪。”

她說得語氣冷厲,那幾個掌櫃的心直往下沉。

莊頭真的連他們也給招了?還直接畫押了?

蠢呀蠢!不愧是一群隻會做田地裡頭打交道的憨貨,就這麼輕易的給招了?!

那之前他們那麼勞師動眾,說來說去,妙來妙去的籌謀和算盤,全是說給狗聽的不成?

簡直氣煞人也!

此時,幾位掌櫃的麵色已經極為難看,一副即將暈死過去的形容。

傅瑩珠唇畔挽起笑,“不過,我們傅家兒女做事,一向講究與人為善,若你們有悔過之心,從實招來,補上虧空,倒也不是不能放你們一馬。”

一看到傅瑩珠臉上的笑容,幾個掌櫃更是心裡直冒冷汗。

這傅大姑娘笑得如此輕鬆,看上去,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啊!恐怕她剛才說的,是真的了!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我知道,你們是我母親雇來的,想必也是拿錢辦事,許多事情不是你們的過錯,也不是你們可以決定的。”傅瑩珠又悠悠給他們台階下了,“所以有些事情,還有回轉的餘地,隻希望你們不要太過糊塗才好。”

“好了,你們回去商量一夜,明日再來尋我。”傅瑩珠道:“光明大道已經擺在眼前了,諸位掌櫃,可彆想不開,要往死路上走啊。”

之後,青桃送客。

傅瑩珠這一通打發下來,恩威並施,給一棍子,又給棗,連消帶打,連哄帶騙,掌櫃們見不著莊頭,也無從打聽消息,夜晚聚在一起商量,越說越是惶恐,簡直人人自危,成了驚弓之鳥。

“沒想到這傅大姑娘竟是個如此厲害的角色,居然叫那幾個莊頭招認了罪行。”

“她就是個笑麵虎,看起來溫和,手段狠厲,真不是個好相與的。這一番下來,我感覺比夫人還可怕。”

“你們先彆說這傅大姑娘如何了,快來想想,明日是認還是不認?那幾個莊頭,真將我們也供出來了?可那幾個泥腿子,是怎麼知道得我們這邊的賬?”

“你可彆小瞧了這幾個泥腿子,他們消息靈通得很,做事也不要臉皮。怕是被傅大姑娘審問的時候,為了自保,把我們給招了出去,可連他們都挨了那麼重的板子,唇亡齒寒,那些莊頭都認罪了,你以為我們還能好到哪兒去?”

“……”

幾個人商量來商量去,都不敢冒那個上官府的險。越是聰明的人,越是會權衡利弊,全是惜命,反而比腦子蠢的更好對付。

這也是傅瑩珠要的結果。

她隻需要把後果擺出來,他們自己就能趨利避害,選出一個令人滿意的答案。

-

翌日。

和前一日醒了個早不同,今日傅瑩珠睡了個好覺。這田莊的草席雖然簡陋,不似侯府富麗堂皇,軟枕高席,但辦成了一件大事後,心頭放鬆不少,不再緊繃著,睡眠自然就好了。

等她醒了,幾位掌櫃早客客氣氣的等在會客廳那兒,俱是臉上堆笑,笑容那叫一個諂媚,哪兒還見到之前半點囂張的模樣?

“看來掌櫃們都是明事理的。”

看到掌櫃們手裡拿著的東西,傅明珠便明白了他們的選擇,笑眯眯地說。

這幾位掌櫃,手中拿著的,是今年的賬冊和每人寫好的借據。聽了傅瑩珠的話後,挨個遞上去。

掌櫃中為首的那個賠著笑,拿出了投誠的態度,好聲好氣地對傅瑩珠說道:“今年的賬冊是有些小問題,我們回去之後,會連夜翻新,該入庫的銀子一分不少,會送到府上的。我們之前是一時鬼迷心竅,不識好歹,還請大姑娘給我們一次機會,這是借據,您先拿著。”

“至於往年的賬冊都已經交到了夫人那,我們這裡也沒有另外一份。”掌櫃的表情顯出幾分為難來,討饒道,“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這次饒了我們,實在是好肚量,我們感恩戴德,畢生難忘姑娘的恩情……”

“大姑娘,這是我的借據,您拿好……”

隨後也有人跟上,依葫蘆畫瓢,說了一番大差不離的話,全是認伏認乖、對傅瑩珠的溢美之詞。

任誰來看,都知道這些掌櫃的一時間是翻不起什麼風浪了。

隻怕自保都難,能多在傅府的鋪子底下當一日的掌櫃,都是傅瑩珠給他們的恩賜。

傅瑩珠懶於聽他們這番無用的客套話,叫青桃去將借據與賬冊收下,她自己看過借據,又將賬冊翻了兩頁,確認無誤,叫青桃去收了起來。

這些掌櫃的,是有把柄捏在她手裡,可她並無證據,若是真的想探尋下去,是能找到,可也得多費上不少功夫。

昨日和掌櫃說莊頭將他們也供了出來,不過是她為詐他們說的謊話。

反正他們信了,她省力,他們不信,她也沒什麼損失。

他們能識時務,不打自招,倒是省了不少功夫,不必在此浪費時間周旋了。

等掌櫃的走了,青桃嘴撇的老高,有些不開心地說道:“姑娘,您這未免也太心慈了些,怎麼能如此輕易放過他們?”

她道:“那些掌櫃、莊頭,淨是些無恥之徒,和陳氏一丘之貉,不是什麼好東西!依婢子換,就該將他們全換了。”

傅瑩珠笑眯眯地看著青桃,知道她快意恩仇,此刻心裡定然是有些出氣,但沒完全出氣,等青桃把話說完,她才接著她的話,說道:“是該換。”

“可不能一下子全都換掉。”

她翻著新到手的賬冊,給青桃解釋了一二,“若是一口氣將這些人全給換了,這幾間鋪子便也全亂了。”

“田裡的佃戶需要人管,鋪子裡的勞工也要人管,我一個人拆不成兩份用,如何管得過來這麼多的人?今日直接將他們的主子給換掉,難保他們不生出什麼異心。”

最壞又極有可能發生的局麵是,若是底下做事的人都跟著這些領頭的莊頭和掌櫃走了,那她這兒,人品低劣的人是走了,可是,能用的人也沒了。

隻剩她一個,那能成什麼事?

“短時間內,大刀闊斧地將人全給換了,造成的動蕩和後果難以估量。”傅瑩珠淡聲道,“如今鋪子這邊,我也沒有可以用的心腹,即使換了他們,難保來的人就不是毫無異心的。”

根基到底還是太淺了呀。

若不是麵臨無人可用的境地,傅瑩珠也就不必設這些局了。

如今這一仗,還是以少勝多呢。

雖然傅瑩珠心中已經是八、九的把握,但客觀來看,時機上是險勝。

青桃一聽慌了神,“那該如何是好?我們還要留他們多少時日?”

傅瑩珠勾唇笑了笑:“如今暫時震懾住了他們,想來短時間內他們不敢翻出什麼風浪來,等他們動起了異心,我這邊估計也準備得差不多了。”

“到時便將他們一一換掉,急不得。”

有些事是需要等的,但隻要結果是可以預測到的好結果,這等待的過程倒也是頗有幾分趣味的。

“哎呀,這都是我要操心的事,你在那憂心什麼。”見青桃在那緊皺眉頭,傅瑩珠笑了。

“婢子在罵陳氏呢。”青桃惡狠狠的:“若不是她將鋪子裡的人用成這樣,留了這麼堆爛攤子下來,姑娘也不用如此費心,也不用大老遠地趕來鄉下了。”

傅瑩珠眨了眨眼,“你不覺得,來到莊子這兩日,見不到陳氏,心情特彆愉悅?”

青桃想了一想,訝異道:“還真是這樣!”

“不如多留幾日。”傅瑩珠笑了,“到莊子這邊來跑一趟,倒也不是全無壞處。”

一來,就當散心,二來,到田頭去看一眼,了解一下今年收成的實際情況,親眼見到的東西,可比聽那些莊頭來彙報來得真實準確得多。

一直在府裡待下去,真要成井底之蛙了。

莊子這邊,居住的環境比起侯府雖是簡陋了一些,卻也彆有趣味,吃的東西不如侯府後廚做的那些菜肴精細,可人哪能一直隻□□細食物,至少傅瑩珠是受不了的,她打算以後若有機會,也要多來莊子這走動走動。

這次在莊子這留得久了,傅瑩珠給老夫人寫了封信,說是自己有事耽擱,要晚歸府兩日。

這封信簡直令陳氏大喜過望:傅瑩珠她果然是被她指派的莊頭與掌櫃給絆住了。

嬌滴滴的小姑娘,如今終於品嘗到人間疾苦了。

陳氏喜不自勝,卻不知道,傅瑩珠信上說的有事耽擱,卻是拿著掌櫃們提前送回來的銀子,在山野間,高價買了放養的烏雞,吃起來不比野雞差。肉質緊實,特彆是雞翅一塊,咬起來十分舒服。燉湯也是極好的,喝起來鮮,隨便放點佐料,吃原汁原味,也是很滿足的。

除此之外,還可以下河摸魚。等在岸邊,就能等到一條用草串起來的草魚,帶回來烤了,滋味也是極為不錯的。

在侯府時,因為還要顧及顧老夫人的胃口,傅瑩珠做飯時大多是清淡口味,但偶爾重口一下,也是極為不錯的。放點孜然,放點辣椒麵,吃起來絕對酸爽。

這日子,很難不舒服。

五日的光陰轉瞬即逝,沒了再繼續拖延下去的理由,再加上喝多了雞湯確實有些膩味,傅瑩珠有些想念藍莓的手藝,便打算啟程回府了。

在收拾著行囊的功夫,李莊頭家的夫人卻找上門來了。

李夫人此番前來,為的倒不是自己的丈夫前一日被打了一百大板的事。

雖然丈夫被打板子,李夫人心裡也氣,可一聽說,若是不挨板子,就要被送到官府去,立刻被嚇出冷汗。

不過,雖然接受了丈夫被打板子,對傅瑩珠的出現,李夫人仍是不滿。

若是沒有傅瑩珠,她的丈夫什麼事都沒有,也不用像殘廢了一樣,成天趴在炕上叫苦喊疼,還要她伺候。

這一切苦難的源頭都是傅瑩珠。

這廂前來,李夫人便是來給傅瑩珠找不痛快來的。

“大姑娘,您可要幫我們拿拿主意啊!”李夫人拿眼偷看著傅瑩珠,見對方麵容嫩生生的年紀不大,心中更加不服氣了。

想不明白自己丈夫和其餘幾位莊頭,怎麼各個都進了這麼個小丫頭的圈套?

既然傅瑩珠讓她的丈夫受了罪,那她也要給她找找麻煩了。

傅瑩珠見李夫人這架勢,便知來者不善,隻是麵上倒是客客氣氣的,笑著道:“您說。”

李夫人朝她訴苦:“您久居京城,有所不知,這裡有一戶姓謝的人家,仗著自己的兒子是個讀書人,肚子裡有點學問,便眼高於頂、從來不把彆人看在眼裡。”

“這村子裡的良田,大多都典當給了我們這幾家做莊頭的,偏偏就這一家,死死守著。可是,您可知道?他那田地就在屋舍後頭,是塊上好的地皮,出入都方便。田頭還有棵棗樹,年年碩果累累。”

“若是能收了他家的地,一年不知要多多少收成,秋天的時候,那大棗大的,一隻手握不過來幾個。”

“我們沒讀過書,不知要如何與這麼高傲的人家打交道。”

對那戶謝家人,李夫人也有不滿。

她眼饞謝家的地眼饞太久,可對方明明窮得要死,卻對那兩塊地死咬著不放,好處不收,軟硬不吃,她根本拿他們沒辦法。

這遭請傅瑩珠去治謝家,不管是傅瑩珠吃癟、還是謝家倒黴,最後都是她最高興。

這叫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李夫人心有所思,顯出一副心機深沉的麵容來,她陰陽怪氣地同傅瑩珠說:“可我想著,您飽腹詩書,應該是有辦法的,才找了過來。大姑娘,求求您了,就幫我們去瞧瞧吧。”

傅瑩珠:她還真沒辦法。

不是沒有辦法,是不願意想。

她就不想要人家的地。

將田地典當出去,那是要人家農戶的命根子。

若非對方迫不得已,何必逼著人家交出地來,做些土匪般的行徑。

有一句話說得好哇,資本家掛路燈,她傅瑩珠不要被掛路燈。

不過,去一趟倒是可以。

她對那棵棗樹很感興趣。

不去搶人家的地,也可以去打個商量,先定下人家秋天的棗啊。

傅瑩珠假裝看不透李夫人那點心思,笑吟吟問:“請問,謝家都有什麼人?”

李夫人見傅瑩珠果然要去,眉間攀上喜色,歡歡喜喜道:“謝家啊,沒個能主事的。隻有一位老娘,和一位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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