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不要放棄啊,我熱鬨還沒有...)(2 / 2)

陳氏燒著信,看著被火舌吞沒的紙張,狠狠啐了句:“活該!”

這幾個月,她在老夫人那受了氣、在傅瑩珠那受了氣,回到自己的汀蘭院,女兒不在,傅堂容也日日留宿棲鶴堂不過來,她隻能自我消解,沒一次能真真正正的給自己出一口氣,其中苦悶,哪是一句活該就能發泄出去的?

將信燒完,陳氏心裡也拿定了主意。

華掌櫃說,讓她救他一次,倒不是不能答應。

她也確實缺一個安插在鋪子那邊的眼線,華掌櫃此前大張旗鼓地來侯府送禮、打了她的臉,向傅瑩珠表忠心,讓他來做這個眼線,任誰都想不到的。

但若是此刻立刻就答應,那也不行。

陳氏憤恨想,若是華掌櫃隻不過回頭說一兩句好話,她就幫他的忙,豈不是太過於好說話了些?這是軟弱可欺了。姿態得要做足了,這些惡仆才不敢騎到她的頭上來拉屎拉尿。

她得讓華掌櫃知道,她陳如君不是那麼好被人欺負的!

不立一下這個威,萬一華掌櫃這回承了她的恩,轉頭又去向傅瑩珠表忠心,那她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是個徹頭徹尾的冤大頭了?

已經在這個坑摔倒過一次,斷然不能再摔第二次了。如今的陳氏,已然十分謹慎,不是那麼容易就被忽悠對付的。

這樣一番考慮,手中的信紙也快要被燒完了,陳氏對丫鬟說道:“這幾日留意著一下外頭的動靜,若是華掌櫃送什麼來,要儘快告訴我。”

好歹也得讓華掌櫃多討好她一陣,至少得兩天吧。最好把曾經送給傅瑩珠的好東西也原封不動地給她送來一份,她再決定要不要幫他這一把,那才合適。

想到當時華掌櫃帶著其他掌櫃往傅瑩珠院子裡送的那些好東西,陳氏不由得心生向往,臉上的神色也變得神采奕奕許多,簡直是期待極了。

她果然還是有幾分當家主母的本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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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正在病中的華掌櫃等啊等,簡直要望穿秋水,望眼欲穿,成為“望夫石”了。

隻是他焦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卻遲遲等不到陳氏的消息。

一天過去了,華掌櫃等不來陳氏的回信,差點沒撐住,又加了藥的劑量,撐住。

兩天過去了,華掌櫃依舊等不來陳氏的回信,真的撐不住了,藥加多少劑量都是無用功,心裡苦得像吃了黃連。

他漸漸變得滿心絕望,心如死灰,身在病榻之上,恨聲道:“無情啊!無情!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冷漠絕情的女人!”

他為陳氏謀劃那麼多年,雖說一時轉投傅瑩珠,可說到底他也沒做出過真正損害陳氏的事,反倒是陳氏那邊,絲毫不顧他十幾年間幫她做虛賬、偷攢錢的辛勞,完完全全地置他於不顧,真是好狠的心啊!

他在信上已經說了自己的處境有多艱難了,他又老又病,簡直要活不下去了,麵子都不要了,在信裡哀求,陳氏卻連找人來探望一眼都沒有?

華掌櫃心涼了。

本來他就是走到了窮途末路的困獸,已經無路可走了,才又找上陳氏,簡直是把陳氏看成了最後的希望。

與陳氏的新仇舊怨疊起來,華掌櫃的狀態已經不對了。

他的日子過不下去了,他瘋了。

陳氏如此絕情,置他於不顧,那他就來一個玉石俱焚。

他自己落不著個好,那陳氏也彆想落著個全頭全尾!他自己可以去死,但也得拉個一起墊背的!

華掌櫃從病榻上強撐著起來,讓人扶著他,到了書案邊。

他強撐著破敗的身體,如同強弩之末,哆哆嗦嗦寫下來一封信。

這封信,卻是寫給傅瑩珠的。

這華掌櫃為人精明,平日裡坑蒙拐騙的行徑不少,他自個兒會坑人,也就格外防備著彆人坑他。

對付傅瑩珠和文招財這種隻走陽謀路子的,華掌櫃沒什麼辦法。

要說正大光明的手段,華掌櫃是沒有的。

可是,若說到要對付陳氏,那華掌櫃卻是有辦法的。

陳氏與他一樣,也是愛用陰招、背地裡給人使絆子的人,常言道,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陳氏多行不義,總能被抓到把柄。

華掌櫃知道,他為陳氏辦的事不是乾淨事,又知道陳氏骨子裡是個不講道義的小人,怕最後出了事,陳氏讓他做替死鬼,背後對陳氏多有留意,好一番打聽,手頭握了個陳氏的把柄。

而這個把柄,足夠讓陳氏再無翻身的餘地,有這個把柄在,這些年華掌櫃給陳氏做不乾淨的賬麵才做得安心。

隻是陳氏不知道,她做過的那些肮臟事,還有他知道,恐怕如今還在沾沾自喜,坐著美夢,以為自己還能坐穩侯夫人的位置。

陳氏既然棄他於不顧,那就休要怪他抓她一起陪葬,大家就誰都彆想活了。

華掌櫃的眼中露出幾分陰狠來,提筆在一封信上寫下了幾個字,叫人帶著信,趕快送往傅府,送到落芷院的大姑娘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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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府。

落芷院。

吳掌櫃走了,文招財一來,幾間鋪子裡終於安排上了自己的人,傅瑩珠這些日子輕鬆了許多,不用操心鋪子的事情,隻專注自己的生活,不是今天搗鼓這個吃的,就是明天拿著買回來的字帖描了練練。

時日久了,她本來寫得歪七扭八的毛筆字,竟也練得像模像樣,總算是能看了。

今日,落芷院的小廚房裡忙活得很。

早上,天還沒亮,青桃便帶著紅果去碼頭那邊買了二十來隻漁民剛剛捉上來的新鮮螃蟹,帶回來做蟹釀橙。

文招財這麼有本事,傅瑩珠知道,她這是欠了丹寧郡主一個天大的人情,答應丹寧郡主的事,自然要好好做到。

在宴請丹寧郡主之前,傅瑩珠要先在自己的小廚房裡試一試,免得到時候出什麼差錯,叫丹寧郡主失望,辜負了人家將文招財介紹給她的恩情。

這蟹釀橙的做法,是要找來幾個橙子,內部挖空,等著備用。

又把剛剛運進來的新鮮螃蟹給蒸熟了,蟹肉和黃都挖出來,用提前攪拌好的醬料、料酒和橙汁一塊炒了。

收汁之後,把這些蟹肉往挖空的橙子皮裡塞,上籠蒸,也就成了。

隻是說起來簡單,做起來,手底下卻要有幾分火候的。

螃蟹就吃個鮮,一旦火候掌握不好,亦或者是醬料味重了搶味了,或輕了壓不住腥味了,都很要命。

是以,傅瑩珠和藍莓一直寸步不離的守著廚房,絲毫不敢懈怠。

傅瑩珠正指揮著廚藝好的藍莓把蟹肉裝進橙子皮裡,院子裡的那位老嬤嬤神色匆匆地進來,直奔傅瑩珠的方向。

等到了傅瑩珠跟前,她立刻將懷中的信取了出來,對傅瑩珠說道:“姑娘,有封要緊的信。”

老嬤嬤壓低嗓子,神秘極了:“是華掌櫃那邊的人捎過來的,看樣子對這封信可重視極了,在外麵等了一天了,都不敢叫彆的院子的人給捎帶過來,非要等到老奴出門,見到老奴的麵,才把信交過來。”

老嬤嬤往左右看了眼,見院裡無生人在,才將信從懷中取了出來,謹慎地交到傅瑩珠的手上 :“姑娘您快看看,這信上寫了什麼。”

沒拆開信之前,傅瑩珠不懂華掌櫃這番葫蘆裡在賣什麼藥,一臉懵,一時竟想不出,她什麼適合和華掌櫃的私交這麼好了,竟還要書信往來。

等拆開信,傅瑩珠看了兩眼,卻發現,信上寫的內容,卻和華掌櫃說話風格大為不同。

在傅瑩珠眼裡,華掌櫃這個人,極愛道德綁架。

先是用甜言蜜語,將人誇上一通,叫人心裡飄飄然,再訴一訴他的付出,叫人覺得,若是不按他的說法辦事,便是對不起他。

傅瑩珠本身很不吃這一套,隻是知己知彼,為了好好應付這幾位老掌櫃,把華掌櫃說話的套路掌握得比較明白罷了。

但今日這信上,華掌櫃既沒有說太多的客套話,也沒有訴苦。

信上,隻有寥寥幾行字:生母含冤,九泉之下,難以瞑目,若有孝心,請往西行,尋一郎中,名甘貫軒。

字雖然簡短,但裡麵的信息含量不可謂不多。

看看字體,再看底下那個華字的印章,這信確實是華掌櫃寄過來的無誤。

傅瑩珠一眼將這封信看完,蹙起眉頭,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確定沒有遺漏之後,她沉默良久,親自將信收好。

一旁,老嬤嬤與青桃一眾丫鬟見傅瑩珠臉色不對,紛紛沉默著,沒有說什麼。

將信收好後,傅瑩珠自己先在心裡盤了盤她知道的。

在傅瑩珠知道的原書劇情,原主隻是個很快下線的小人物,連自己生母嫁妝的事情都不知道,對於生母的其他,比如生死大事,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如今看這封信,倒像是彆有隱情。

傅瑩珠隻記得,原文中有簡略提起,說是傅家大姑娘的母親是染了急病過世的,再多的細節,便想不起來了。

或者說,沒有。

就這麼一行兩行的交代,沒再有其他的旁枝末節。

事情如此緊要,傅瑩珠隻好叫來了老嬤嬤,問她可還記得當時的情形。

老嬤嬤想了想,說道:“夫人並非體弱多病之人,隻是從小被家裡慣壞了,脾氣不小,嫁給侯爺後,與侯爺多有口角,常常生氣,夫妻兩人感情並不算好。當時她的病來得那樣急,郎中說,除卻她體質變差,還是她鬱結於心、無法疏通所致。”

其實還有些的隱晦的傳言,說夫人一開始看上的並不是侯爺,反倒已經為自己相看好了如意郎君。

隻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定了親事,她就不好抵抗,隻能乖乖從了,才成就一雙怨偶。

隻是這些事情捕風捉影,沒有確鑿的證據,老嬤嬤實在不好在傅瑩珠麵前如此詆毀她的生母,是以隻好按下不提,隻提自己知道的、能提的。

不管夫人是不是真相看好了如意郎君,有了意中人,婚後日子過得不好,可是真切的。

“夫人剛嫁過來那陣子,候府裡頭雞飛狗跳的,哪個院子都不怎麼安寧,尤其夫人自己,日日生著氣。”老嬤嬤道,“老奴那時便擔心夫人氣壞身子,哪想到真就……”

她一時悲上心頭,無法再說。

傅瑩珠將老嬤嬤說的這些記在心間,單刀直入地問:“嬤嬤可還記得,當時替母親治病的郎中是誰?”

“是一位姓甘的郎中。”

“甘郎中?”青桃這時插進話來,“姑娘,您難道忘了不成?給您治病的那位郎中也是他啊。”

“他是給侯府看病看了十幾年的老郎中了,老奴還沒進府時,他就在了呢。”

“這郎中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當時給姑娘治的病,那叫治病嗎?!吃了他的藥,姑娘的身子卻越來越差,這簡直是庸醫啊,再讓我見了他,我定要把他腦袋給削了!”

老嬤嬤與青桃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這千絲萬縷的,纏在傅瑩珠心頭,一時間理不出個頭緒來。

“且讓我想上一想。”傅瑩珠擺擺手,讓她們安靜下來。

這位姓甘的郎中肯定是有問題的了。

總歸去打聽打聽,詢問幾聲,也不礙什麼事情。

可貿貿然就找上門去,指不定會打草驚蛇,好端端壞了好不容易到手的先機,讓獵物跑了。

凡事都要講證據,沒有證據,便失了倚仗,沒了底氣。這事還真急不得。

華掌櫃為何寄信給她的動機尚不分明,傅瑩珠在心裡衡量了下,在涉及到原主生母死因的大事上,華掌櫃為何寄信給她這件事,倒是暫時可以不顧了。

事有輕重緩急,把原主生母的死因弄清楚才是當下最要緊的事,至於華掌櫃那邊,待到日後再議。

她院子裡的嬤嬤,雖說對當年的事知道幾分,但顯然不是在眼前伺候的人,隻知道些皮毛,算不上足夠清楚。

怪不得人常說,時間能抹平一切,十幾年前的事,十幾年後再想回頭查起來,簡直難如登天。

傅瑩珠既不想打草驚蛇,又想找到對當年的事了解得清楚一些的人,最少一位。從其他人口中,恐怕能知道不少消息。

一個病人,除了給她治病的郎中,對她病情了解最多的,就是她的家人了。

傅堂容是指望不上了,如果不是真心疼愛,隻怕連她吃的什麼藥都不會過問,隻做表麵夫妻。

甚至,外麵都在說傅堂容和陳氏的感情不錯,可傅瑩珠在一旁看著,也不過如此。

這陣子聽說這兩人除去用膳與到老夫人那請安,都沒見過幾麵,更彆說當時就被傳與傅堂容不和的原配夫人了,原配夫人的事,傅堂容恐怕是知之甚少的。

至於老夫人……

傅瑩珠有點頭疼。

如今老夫人是很疼愛她沒錯,但十幾年的事情,還另有隱情,萬一涉及侯府謎辛之類的,隻怕她此番貿貿然打聽,也不是個好計策。

傅瑩珠自己也明白,老夫人疼她,可老夫人更注重侯府的聲譽與前程,她若是過分倚仗著老夫人的寵愛,可能就要犯自視太高的錯,最後徒增失望。

這樣一番細想下來,候府裡頭是找不到什麼人可問,往外想,也隻剩了外祖家那邊。

思及此,傅瑩珠的心往下沉了沉,稍稍有些為難了。

自打她穿書過來,這位傅大姑娘的外祖家,可是對她問都不問,仿佛沒這個外孫女。

而青桃和她祖母又很默契地提都不提,默契到像是刻意避開這個話題,傅瑩珠便也沒問。

想來外祖家,於她而言,也不是什麼好地方吧。

傅瑩珠本就疏懶,不愛打點人際,隻想過好眼前的日子,彆人不找,她自己也便沒主動探尋過。

這回,倒是必須得回去外祖家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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