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塗啊,陳氏是因,瑩兒受苦才是果啊!你怎麼還本末顛倒上了?”
“今日不是瑩兒,明日也會有彆的人,紙包不住火,你為何總是想不明白?!”老夫人看著傅堂容,恨不得能一拐杖將他的腦袋敲得清明起來,“瑩兒多在周府一日,你無情無義、連親生女兒都不顧的名聲便多傳千裡,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聽到傅瑩珠不回來會連累他的名聲,傅堂容這才一震,想通了其中道理,眼底的不耐煩一收,換成了著急,連忙起身往外麵走:“兒子……兒子這就去周府帶瑩兒回來!”
“也不知她還願不願意回來。”老夫人長歎一聲,眼底儘是哀思。
傅堂容卻是一臉肯定:“她敢不回來嗎?!再怎麼著都是我傅堂容的女兒,為人子女的,就該聽父母的話!”
他披上氅衣向外走去,還沒走出去,卻見有一個眼生的丫鬟伴著小廝,被柳葉領著,進來了木樨堂。
傅堂容攔住一問,隻聽柳葉說道:“侯爺,是大姑娘派回來的人。”
“昨日府尹大人審案時,姑娘難受到暈了過去,哭了好幾個時辰,今日起來便起了燒,病得厲害。怕把病氣過給老夫人與侯爺您,特意派人回來說明此事,說要再等幾日再回來。”
傅堂容的臉色霎時變得難看極了。
“還真不回來了。”老夫人長歎了一口氣,心底和明鏡似的,卻還是掙紮著說道,“她都……都不願見一見她祖母我嗎?”
她懂傅瑩珠心裡的難過,可也想要保全侯府的名聲,叫傅瑩珠回來,她好好疼她、好好補償她不行嗎?這樣不就兩全其美、皆大歡喜了嗎?
那小廝忙上前,說道:“大姑娘自然是記掛著老夫人您的,她還生著病,就對小的說,來看過老夫人之後,要將老夫人的狀態告訴她,還讓小的帶句話給您:老夫人您不要太過傷心難過,等她回來,若是看到老夫人身子骨不好了,她是會心疼的。”
“這點薄禮,還請老夫人收下,是我們周府的一點心意,還望老夫人您能好好保重身子。”
他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禮也全。
這樣一番對比,周家和傅瑩珠那邊不知比她這個棒槌兒子會為人多少,老夫人心裡再說不出要逼傅瑩珠回來的話,沉默了起來,心裡一時間難受極了,簡直要落下淚來。
孫女是個好的,可惜她兒子是個棒槌,爛泥扶不上牆!
等周家派來的人走了,傅堂容焦灼地問:“母親,便讓她在周府養病?不回來了?”
“母親,您幫兒子想想辦法吧!”傅堂容已經沒招了。
老夫人閉了閉眼眸,這麼不中用的兒子,她連聽到傅堂容的聲音都覺得厭煩。
“我乏了,彆再問了,你走吧。”
這一堆破事,她不想管了!愛咋滴咋滴!
她不想逼傅瑩珠,可也想不出能有什麼挽救侯府名聲的好名聲,索性閉門謝客,什麼事都不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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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去回侯府的人回來了。”
周府廂房,青桃挑了簾子進來,對傅瑩珠說道:“聽他們說,聽說您不回去,侯爺的鼻子都快氣歪了,老夫人倒是明理,沒說什麼,隻說她以後不管事了。”
青桃素來口無遮掩,尤其是在不再責罰她的傅瑩珠麵前,更是心裡有什麼便說什麼:“侯爺也真是的,也不想想姑娘這陣子得多難過,心裡隻記著他自己,見姑娘不回去就大發雷霆,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小心眼的男人啊。”
傅瑩珠點了點頭,倒是放心了。
傅堂容的態度,她本來就不太在乎。
她這便宜老爹就是個沒腦子的,不與傻子論長短,才能節省她的功夫,傅堂容怎麼樣,她不在意,也懶得理會。
本來,這次派人回去,一為拖延一下回侯府的日子,二來,也想探一探老夫人的態度。
傅瑩珠不求老夫人對她毫無埋怨,畢竟她瞧得出來,老夫人事事把侯府擺在首位,這回的事鬨得大,侯府的名聲一落千丈不說,還成了眾人口中的笑柄,老夫人一定是生氣了。
她隻求老夫人能腦子清楚一些,不要一味為了侯府尊嚴,氣極當頭,就今日這種種情形都算到她的頭上。
此番派人回去,帶回了這樣的話,傅瑩珠便放心了。
侯府裡至少還是有個明事理的長輩在,改日她若是回去,日子就不會太難過。
這下就可以放心了。
傅瑩珠笑了笑,打斷了還在埋怨傅堂容小心眼的青桃:“先彆說這事了,過幾日表哥生辰,你得跟我出去一趟,去給他備一份禮啊。”
青桃癟了癟嘴,雖說不再說傅堂容的不好了,但提起沈朝青,她也還是有話要說:“姑娘,給表少爺準備禮物?他那幾日見了您還是那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樣,要給他準備禮物……婢子心裡不忿。出去乾嘛,直接摘個狗尾巴草、捉隻癩□□送給他得了。”
傅瑩珠卻是噗嗤一笑。
不止青桃的話好笑,一想起來沈朝青最近看不慣她又乾不掉她的樣子,她就覺得好笑。
“在人籬下,便是客人。主家有人生辰日,什麼表示都沒有的話,於理不合。”傅瑩珠道,“再說了,我已經想好要送他什麼了。”
想到要送沈朝青的禮,傅瑩珠更是笑得眉眼彎彎:“走吧,準備準備,我們可以出門去了。”
這沈朝青在傅瑩珠眼裡是表哥,也是個熊孩子。
對付熊孩子,她有她的辦法。
不多時,傅瑩珠與青桃出現在了一家離周府較近的書屋。
她表哥可是個今年就要赴秋闈的學子,送禮給學子,自然要送書了。
這和後世送熊孩子一套教輔書是一個道理。
熊孩子越熊,送的教輔越多,傅瑩珠特意讓青桃帶足了銀子,要好好給她表哥備一份“禮”。
到時,還得當著姨母的麵給他,務必得讓表哥把她精心為他準備的禮物全部看完。
但願她表哥看到這麼厚重的一份禮物,不要感動到落淚啊。
為了不被相熟的人認出來,她們主仆二人,各自都戴著幕籬,進了書屋,也未將幕籬解下。
書屋一共兩層樓。樓上是秋闈的學子能用到的書,《周易》《大學》《中庸》原本與市麵上流傳的各種批注本,至於一樓,則是些遊記、雜談與話本子,這種雅俗共賞的書籍,擺在門麵上賣,銷量要好一些。
傅瑩珠頭一次來這書屋,稍有些暈頭轉向,在一樓這轉了半天,找不到她想要的,尋了店小二過來,問道:“你們這邊,王平之批注的《中庸》《大學》在哪?”
“姑娘您可真是慧眼識珠,這批注本賣得可好了,柏鄉書院的學子,可是人手一本,我領著您找去。”店小二拍了一通馬屁,麻利地將傅瑩珠帶上二樓。
二樓,樓梯轉角不遠處,聚著一群人,鬨鬨嚷嚷的,不知在爭論什麼。
傅瑩珠往那邊看了一眼,不免好奇,問店小二:“這是在做什麼?”
正給她領著路的店小二回頭答道:“老板他整在開盤下注,壓誰秋闈能高中呢。”
“哦?”傅瑩珠挑了挑眉。
“咱給姑娘您提個醒。”店小二說著,輕了腳步,低聲道,“今天可了不得,那邊,宸王殿下在呢。”
傅瑩珠停駐了腳步,想的卻不是宸王,而是那邊押注的事。
她想了想,對青桃說道:“你過去,幫我下個注。”
青桃點了點頭,問道:“姑娘要押誰呢?”
“押謝琅然。”
說起來,她穿書這麼多日子,最大的金手指,便是她比彆人早知道了一點原書的劇情。
也該是用金手指為自己謀點福利的時候了,她這點金手指一沒傷天二沒害理的。
若是她沒記錯,若是之後的劇情不走偏,最後會秋闈高中的那個書生,應該就是謝琅然了。
穿書這麼久,是時候讓她體會一下開掛的樂趣了。
“謝琅然啊。”青桃念了兩遍,記下來了這個名字,到了那群正在押注的男人中間。
她道:“老板,也給我們押一注,押謝琅然。”
“什麼人?”書屋老板轉回頭來,卻是一頭霧水的表情,青桃隻得再說了一遍,“謝琅然。”
“謝琅然?”
書屋老板納罕道:“現在風頭最盛的,是柏鄉書院的周子期啊,這謝琅然,哪號人物啊?”
“小姑娘,你們可彆亂寫,白白浪費銀子。”書屋老板是個熱心的,指了指宸王,“連我們慧眼識珠、英明神武的宸王殿下,押的都是周子期。”
“這周子期學富五車,才高八鬥,神仙似的人物,今年秋闈,定能高中,名列三甲啊!”書屋老板問道:“不如你再回去問問你家姑娘,要不要,也改成周子期?”
而在書屋老板身側,豐神俊逸的宸王正立在那,手中持著一柄白灰羽扇搖啊搖。
他淡笑著,接過了老板的話茬,說道:“這周子期的學問確實了得,依我看,最後高中狀元,也說不定。”
周圍,不乏應和之聲。
這周子期已經成了宸王的門客,今日,宸王出來到這書屋押注,也是幫他作勢。
京城內大大小小的書屋,他都去了,幾日功夫下來,京中但凡對秋闈稍有關注的人,都記下了周子期這個名字。
而他此舉,是為了讓父皇先對周子期有個好印象,長安城內無人不知周子期,到時等到殿試,指不定他父皇就能先入為主,更加賞識周子期的才華,順應民意,賞他當狀元。
一想到這,宸王的胸臆當中,那股運籌帷幄、天下英才儘入我掌中的豪氣便油然而生。
他一臉篤定,搖著手中的羽扇,頗有幾分胸有成竹的架勢,又滿意於今日對這小丫鬟的點撥,笑得溫文爾雅。
他能對這丫鬟指點一二,是他在行善事,也是她與她主人的造化啊。
那謝琅然,連他這個對秋闈十分關注的人都沒聽過,恐怕不是個有本事的。押在這樣一個普通書生身上,隻是花冤枉錢罷了。
“快改一改吧,押周子期便是。”宸王對青桃說道。
隻是,正在宸王洋洋自得著自己今日又行一善的時候,卻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女子的聲音。
“不改。”那聲音聽上去格外清脆,聲線悅耳動聽。
宸王被這聲線吸引,回頭看去,隻見一身段盈盈、頭戴幕籬的女子朝她那丫鬟走來。
雖說幕籬遮麵,難以窺見她的容顏,但隻見她蓮步生姿,走路的姿態就已經十分輕盈好看,落入眼中,賞心悅目。
而見青桃遲遲未歸,過來這邊看看的傅瑩珠,在走到青桃旁邊後,停住腳步,卻並沒有將目光投向宸王。
她看向書屋老板,分外篤定地同書屋老板說道:“老板,我押謝琅然。”
“隻押謝琅然。”
宸王愣了一下,臉上笑容落下,搖了搖頭,心道這是個腦子糊塗的,不由得有些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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