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1 / 2)

謝安瀾的手穿過陸乘舲柔順的墨發,攬過他的細腰,將他禁錮在懷中,另一隻手握著炭筆,輕輕在紙上書寫著。

陸乘舲眉眼順著他的動作看過去,怔怔出神。

細細的炭筆被他用一種不同於尋常握筆的姿勢握著,怪異卻也好看。

落在紙上的字,不如聿筆清晰醒目,淺淡纖細卻也遒勁有力,力透紙背,字跡行雲流水,雋逸非凡。

原來殿下他不是不會寫字。

陸乘舲呼吸一滯,抬眸凝視著謝安瀾弧線好看的側顏,發現眼前隔著重重疊疊迷霧,叫人怎麼也看不清麵前人的真實容顏。

“怎麼,”謝安瀾注意到他神情,微微一笑,“會寫兩個字就把你嚇到了?”

陸乘舲聞言,搖了搖頭,“並沒有被嚇到,隻是在想殿下究竟還有多少本事?”

話落,又頓了頓,微眯著眼睛,慢吞吞道,“就好像連環鎖一樣,解了一層還有一層,新奇又讓人沉迷,引人想探究。”

“想知道?”謝安瀾低眸,輕聲問。

陸乘舲沒有應聲,揚頸,反問道,“殿下會說嗎?”

被陸乘舲注視著,謝安瀾輕輕笑笑,笑聲富有磁性,聽得人耳紅。

“不會。”

笑過後,謝安瀾還是肯定的給了答複。

陸乘舲斂了斂眉睫,也不失落,然而轉瞬他又豎起了耳朵。

“不過……”謝安瀾使壞,尾音拖長,故意吊人胃口。

待陸乘舲快要忘記的時候,才緩慢地說道,“不過,我允許你用一生的時間來慢慢了解。”

這句話,謝安瀾褪去了輕浮,語氣無比真誠。

他身上背負的秘密太多。

穿越、係統。

每一樣說出來都會震驚到他。

何況還是兩樣。

心裡隨時壓著不能告訴彆人的兩座大山,也是一種負擔。

尤其是還在各個對鬼神敬重而又害怕的時代,他身上的那些事,他恐怕更不理解。

“好。”謝安瀾不肯說,陸乘舲也不想問,反正他原本就沒有打算問的必要。

殿下是人也好,是鬼也罷,他這輩子跟定了。

想賴也賴不掉了。

誰叫他先招惹的他。

“嗯。”謝安瀾心滿意足了,直接將人抱進懷裡,讓人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手中的筆繼續在紙上遊走著。

“這就是那刺激的事?”陸乘舲靜靜看著他書寫著。

雖然有不少字簡寫了,但並不妨礙他讀通句子。

何況殿下寫完,還在旁邊配了插圖。

看上去不過就是殿下重新設計了一種怪異的窯子,好像並沒有什麼刺激的事呢。

“喜歡琉璃嗎?”謝安瀾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左顧而言他道。

“琉璃。”陸乘舲輕吟了一聲,不知殿下問他這個問題做甚,神情淡淡,“還行吧,挺值錢的。”

他們國公府庫房裡就有一對琉璃盞,也就是看著好看,實際上用普通杯子喝酒喝茶也是一樣。

除了值錢好像也沒彆的用處了。

“你說我們拿琉璃盞去掙彆國的錢如何?”謝安瀾環抱著他,把頭埋在他的肩上,呼出的熱氣打在他的頸脖上,親昵地問道。

“好是好。”陸乘舲滾了滾藏在衣服下的喉結,強行讓自己不去想頸脖處的曖昧,皺了皺眉,“可邕朝並不盛產琉璃。”

話畢,他的眼前抓住一絲光亮,咬了咬舌尖,頗為驚詫地指著桌上的插圖,“殿下是說這個窯子能做琉璃?”

“應該吧。”謝安瀾偏了偏頭,玻璃的工藝挺複雜的,沒有機械,燒出液態玻璃,在沒有機械的條件下,還需要人工吹製。

比起水泥,白糖這些來說,難度係數大了不止一個度。

好在它挺值錢的,尤其是彆國的王孫貴族們,更是喜歡拿它當什麼稀世珍寶。

有難度也是值得的。

“南越國最喜琉璃,殿下做出琉璃不妨拿到南越試試。”陸乘舲眨眨眼,縱使謝安瀾沒有說肯定的話,但他相信他能夠做得出來。

“嗯。”謝安瀾眉頭微挑,不經意間又問了一句,“那雪國又喜什麼?”

“雪國寒冷,當然最喜的是防寒之物。”陸乘舲想也沒想的回答道。

謝安瀾點點頭,在紙上寫下一行字,再問,“楚國?”

“楚國除了沒有冬季,其他氣候倒是與我們邕朝差不多,因此盛產糧食,草原部掠奪了我們的物資,就會到楚國換取糧食,其他國家也多多少少與楚國有糧食上的交易。”

陸乘舲沒想太多,謝安瀾問,他就耐心的與他講解。

謝安瀾邊聽邊在紙上寫些什麼,待陸乘舲說完,偏過頭逐字逐句的瞧完。

內心掀起驚濤巨浪來。

“殿下,你是想公然向四國開戰嗎?”

那紙上一個又一個的計劃,看得陸乘舲心驚肉跳,這一刻,他終於有些明白謝安瀾方才說得那話。

要不要來點刺激!

這確實夠刺激了!

以一人之力,挑起五國紛爭,確實夠刺激。

謝安瀾聞言,停筆,突然笑了笑,“怎麼能說是我們向他們開戰呢,明明就是給他們送溫暖嘛。”

送溫暖

陸乘舲再次看了一眼那紙上的字跡。

確實,如果不看殿下後麵寫得那些,僅僅隻看前麵的隻字片語的確像是在給他們送溫暖。

給南越國送去他們喜愛的琉璃,給雪國送禦寒物,至於楚國,殿下寫得他有些看不太懂。

什麼叫土豆、什麼叫玉米?

雖然看得不太明白,但並不妨礙他看清楚殿下的謀算。

陸乘舲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肩膀處已經快要愈合的傷口,不禁蹙眉。

殿下不會是因為他受的這點小傷而有的這些計劃吧。

陸乘舲心中有些不安。

為他不值得。

“值得。”

謝安瀾見他蹙眉盯著傷口處直看,就猜到了他心裡所想。

“當然我這麼做,也不光是為了你,還有皇兄,還有我自己。”通過這次行刺之事,謝安明認知到,他已經進入到了其他四國的眼中。

那他後續無論做什麼都有可能被盯上,稍有不慎就會命懸一線。

哪有等著挨打,日日防賊的道理。

既然是他們先動的手,就不要怪他不客氣了。

謝安瀾自認為自己不是一個喜歡惹事的人,但是事惹到他頭上他也不怕。

原先他的想法很簡單,保住邕朝,保住自己的小命,再掙點小錢,夠他瀟瀟灑灑的在這個朝代過完此生就行了。

至於幾個國家之間的紛爭,他是半點插手的想法也沒有了。

現在,他改變想法了。

他有能力讓自己的國家,以及自己過得更好,為什麼不去做呢。

謝安瀾修長的手,無意識地轉起了手中的筆。

他的手型原本就好看,這會轉起筆來更是使人迷戀。

“那殿下就去做吧。”陸乘舲得知不全是為了他後,心下放心不少。

“嗯。”謝安瀾輕輕應著,恰好馬車到了時間也停下來休息了。

謝安瀾順手抱過一個藥盒,笑笑,“該換藥了。”

陸乘舲抿了抿唇,鬆了鬆錦帶,讓肩上的衣物稍稍滑落一點,露出上麵的傷處來。

揭下紗布,就看見雪白的肌膚上,有個突兀的地方。

謝安瀾用勺柄輕輕刮下傷口處沒了藥性的藥物,露出裡麵快要結痂的傷口來。

謝安瀾一邊打量著傷口,一邊輕柔上藥,“估計到京城這傷就能好了。”

現在正值四月初,春暖花開的時候,氣溫不冷不熱,也有利於傷口的恢複。

陸乘舲不在意自己的傷口,反而看著專心上藥的謝安瀾,很突兀地問了一句,“殿下覺得有疤痕醜嗎?”

“什麼?”謝安瀾一時間沒明白陸乘舲的意思。

見他一隻側頭看傷口,明白了,笑道,“我先前已經找大夫問詢過了,你這傷口不大,隻要按時敷藥,不使傷口反複,後麵恢複得好,再用些祛疤的藥物,應該不會留疤,你放心。”

見謝安瀾笑得開心,陸乘舲的唇線僵直了一下,那準備脫口而出的話,又默默咽了下去。

心裡悶悶的。

謝安瀾專心致誌的替他敷藥,也沒看見他那轉瞬即逝的失落表情。

“王爺,少爺,膳食已經籌備妥當,可以下來用餐了。”

上好藥,陸初一就來敲馬車車門了,陸乘舲麻利的係好衣服,跟著謝安瀾下了馬車。

不得不說,謝明芮能乾啊,沂城的那些下人,有家有室不願意離開的,她就留在了宅邸,讓他們繼續打理著宅子,然後在願意跟隨他們去帝都的下人中,選出了一個有家室,並且沉熟穩重的中年男子留下來當管家。

準許他每兩個月回一趟帝都交代沂城的事,順便看望家人。

這樣謝安瀾不僅能夠繼續操控沂城的情況,手裡捏著這個下人的家人也不怕他有二心。

當然謝明芮也怕這位管家有二心欺上瞞下,又在府裡安插了好多釘子,做到相互掣肘。

剩下的跟著他們回帝都,順便在路上能夠照料他們的生活起居。

現在他們能夠舒舒服服在路上隨時吃到可口的飯菜,都是謝明芮的功勞。

陸乘舲想到他與殿下來時,一路上就啃些乾糧糕點,最好的時候不過就是一碗肉湯,把頭埋得低低頭。

果然沒有對比就沒有差距。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