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1 / 2)

皎潔的月光, 映襯著陸乘舲的後背,清瘦而又有力。

再聽著他那溫潤鏗鏘的聲音,有那麼一刻, 謝安瀾還真想過手腳並用的攀附上去。

他眼底閃過一抹好笑, 微微探出手,從後背將人圈在懷裡, 趁其不備,抱了起來。

“欸……”陸乘舲的身體一騰空,明顯慌了一下。

謝安瀾輕輕咳嗽一聲,稍作安撫,看向懷裡的人,輕輕笑笑, “我這樣也可讓你不受風寒。”

陸乘舲的手腕自然勾上謝安瀾的脖頸, 眼神朝他略略有些輕浮的下盤看去,微微有些質疑,“你能行嗎?”

謝安瀾挑了挑眉,語氣不容置喙, “當然行。”

男人就沒有什麼不行的。

陸乘舲欣然笑笑, 不再言語,安靜地臥在謝安瀾懷裡,透過月光的傾灑,從下自上地打量著謝安瀾弧線好看的下頜,以及那隱藏在衣領間微微凸起的喉結。

陸乘舲其實不是很重,他個子高挑,身上卻沒多少肉,骨頭都是輕的,謝安瀾平日抱著也不吃力。

然, 今天恐怕多喝了兩杯,腳下步子不穩,走起路來輕微打擺,手也有些發軟,抱著懷中的人不住地往下沉。

“能行?”陸乘舲感覺到身體的下滑,又再一次出聲問詢。

“能。”謝安瀾低頭,瞥見他眼中還未隱去的笑意,手往上抬了抬,把人摟得更緊了些。

似是肯定又似是賭氣地又道了句,“就沒有我不行的。”

“嗯,你最行了。”被謝安瀾摟緊,陸乘舲的臉已經貼到了他的脖頸,說出的話雖是讚賞,語氣卻帶著幾分調侃。

謝安瀾抿緊了唇線,沉了沉呼吸,抱著人緩慢地向宸王府走去。

今晚的月光無限溫柔,將兩人的影子映得像是一體,陸乘舲在謝安瀾時不時顛簸的懷中,忽然仰首問道,“安瀾,如果有一天錢掙夠了,邕朝也不用你操心了,你最想做什麼啊。”

陸乘舲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在氛圍如此好的情形下,問出這個問題。

問完後,就莫名地有些心悸,不安地攥住謝安瀾後頸上的衣領。

謝安瀾頓了頓步子,緊抿的唇縫中吐出一口灼熱的氣息來,稍稍喘息後,好笑地看著懷中的人,揚了揚眉,“這還用問嗎?”

“嗯?”陸乘舲後背挺直,不太明白他話語裡的意思。

謝安瀾左手在陸乘舲的手背上緊緊收攏,似是要將人給摟緊自己身體裡一樣,輕輕在他耳邊道,“到了那時,我想我除了與你共流年外,再不會有彆的事了。”

謝安瀾從不說情話,也從未對他許諾過什麼,但這一次,僅僅隻是共流年三個字,就像那樸實無華的月光,一絲絲一縷縷滲透到了他心間,填滿了他心上所有的縫隙。

“我也是。”陸乘舲費勁攀上謝安瀾的肩膀,在他耳畔回應道。

謝安瀾笑笑,提起最後一口氣,抱著人踏進了宸王府。

一進到府內,陸乘舲在謝安瀾最後一根繩即將崩斷的情況下,不著痕跡地吞咽掉一顆滑落到他喉結上的汗水,從他懷中跳了下去。

有眼色的下人立馬給他披上了一件大氅。

謝安瀾甩了甩有些脫力的手腕,感受到頸上傳來的一抹細細的黏稠,眼底浮現出一抹不易讓人覺察的笑意。

*

一眾楚國商人從謝安瀾手中接了定金,都紛紛回去收購甘蔗了。

此時正值秋季,回去正好趕上甘蔗和糧食的收割,若他們速度快些,就能在邕朝過年前,掙上一波賣糧食的錢和賣甘蔗的錢。

何樂而不為。

而彼時楚國也在麵臨著一個嚴峻的問題。

糧食實在是太多了。

相較於彆國的多災多難,楚國這兩年風調雨順,地裡莊稼長勢也好,連著幾季都是大豐收,百姓家裡的糧倉都堆滿了糧食,有些陳年的糧食甚至都開始發黴了。

而今年不出往年的意外,又是一個豐收年,地裡的莊稼長勢良好。

一群百姓頂著烈日在田地裡收割著,麵上並沒有太多的喜悅。

糧食長得好,他們這些莊稼漢當然開心,不開心的是,這莊稼長得再好,賣不出去也是犯愁。

因為楚國不缺糧的緣故,糧價壓得特彆低,而這兩年風調雨順的,以往一些來鄉下收購的糧食的大商人,已經好幾年不來了。

沒了這些商人,百姓們種再多的糧食也沒有銷路,最後隻能堆在糧倉裡發黴。

這不缺吃,百姓不應該犯愁才是,可那是建立在餓過的情況下,楚國的人就沒挨過餓,沒挨餓的人,在吃飽飯後更渴望其他方麵的富足。

他們開始奢望修好看的房子,穿好看的衣服等等。

但這些的前提條件都是建立在糧食好賣的情況下,若糧食不好賣,沒有錢,依然買不是好看的衣裳,修不起更好的房屋。

楚國君主當然也清楚楚國百姓的處境,但他沒有辦法,他不能給彆國大肆開放出售糧食的口子。

彆看他現在與彆國交好,可楚國的地理位置太好了,好到讓人羨慕到發狂。

如果把其他幾國的人喂飽,一旦他們吃飽了飯,有力氣了,就該把矛頭對準他們楚國了。

所以楚國糧食多,但卻一直有在控製售出。

但這些年似乎太順風順水了些,楚國一年好幾年都是豐收年,百姓家中的糧食越積越多,再找不到解決方法,這下下去遲早出事。

楚國朝政已經為了此事吵了好些天了,尤其是臨近秋收,吵得更是洶湧。

楚國君主為了此事,也愁得焦頭爛額。

已經有不少大臣動搖了,想要把糧食低價賣給彆國的想法。

這個想法簡直愚蠢至極,草原部狼子野心,這群人是絕對不能喂肥的,不緊不慢地讓他們與邕朝對抗著,他們楚國才能安然無虞。

雪國倒是可行,可雪國才與邕朝結了盟,若把雪國喂肥,邕朝和雪國反過來打他們楚國呢。

邕朝如今今非昔比了,他們手中有新式的火.藥連草原部都奈何不了。

一旦與雪國狼狽為奸盯上他們楚國,楚國有沒有招架之力很難說。

甚至有些大臣,吃飽了腦袋裡全是乾飯,居然說邕朝可以與雪國結盟,他們為何不能與草原部結盟。

沒見草原部現如今都落後邕朝一步,被人家打得攆回了草原,一旦他們與草原部結盟,邕朝第一個就會把矛頭對準他們楚國。

如果邕朝沒有火.藥,這個提議到還不錯,可如今邕朝有了火.藥,他們楚國能不與邕朝交惡,就不要交惡為妙。

至少有草原部這個吸引邕朝的敵人在前,邕朝還不會顧及他們楚國。

楚國君主愁得好些日子沒睡好覺了。

恰在此時,從邕朝回來的商人回歸了,正在大肆收購甘蔗。

楚國限製糧食的出口,可沒有限製這些東西的出口,因此商人們並不是很擔心。

原本他們收購甘蔗的事,誰也沒放在心上,眼下糧食的事才是大事,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實在是不算什麼。

可他們要的量實在是太大了,好些家裡種植了甘蔗的百姓,今年賺到了錢,到處宣揚。

百姓們種植糧食,已經好些年已經沒有賺到過錢了,現如今乍一看彆家種植甘蔗賺到錢了,一個個都不禁眼紅起來。

紛紛去商人家詢問明年他們還收不收甘蔗。

商人與宸王府簽訂的是長期契約,起初還陸陸續續答應了一些農戶,可後來來詢問的人愈來愈多,也都緘默不言了。

畢竟誰也不清楚,宸王府究竟吃不吃得下如此量大的甘蔗。

但不管這些商人們答不答應,百姓們已經決定明年不種糧食,反正糧倉裡的糧食已經夠食一兩年了,明年種些彆的說不準還能賺些錢。

此事引起一些有心人的主意,很快就上報給了君主。

楚國君主微微皺了皺眉,到底沒有反對,種植甘蔗賣給邕朝,壯大的是他們楚國的國力,且甘蔗不是糧食,喂不肥邕朝百姓,也能隨便緩解一下楚國百姓的種糧食的壓力,可行。

通過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讓楚國君主意識到他們除了種植糧食外,還能種植其他作物。

隨著楚國一條條新政的發布,楚國的百姓逐漸安定了下來。

商人們也載著少量的糧食和大量的甘蔗啟程了。

楚國所發生的事情,謝安瀾不清楚,他此刻正與陸乘舲在家數金條玩。

幾個月過去,馬老板終於送來了第一披玻璃錢,把那麵半人高的玻璃鏡給要走了。

馬老板第一次看到如此大的鏡子,第一次從鏡子裡全須全尾地把自己看清,都忍不住震驚了。

他們南越國,除了南越國主有一麵如此大的金鏡外,就再沒有人擁有過如此大的鏡子。

至多就是稍稍大些的銅鏡,隻能照清楚上半身,全身就不要奢想了。

馬老板付了錢,膽戰心驚地抱著這麵半身鏡走了,留下一地的金銀。

“他怎麼把如此多的金銀運出南越國的?”謝安瀾不禁感到好奇。

如同楚國禁止出口糧食一樣,南越也同樣禁止金銀對外輸出。

陸乘舲薄薄的唇微微一抿,無聲地吐出兩個字。

謝安瀾沒有聽到聲音,但是通過陸乘舲的口型,也知道了是那兩個字。

走、私。

金銀不同於彆的東西,它價值大體積小,隻要用心,及其容易走私。

謝安瀾輕輕彎了彎唇,想想也是。

不過這點金銀流失會不會讓錢多的南越國傷筋動骨還真不好說。

“把金子都搬去金庫,銀子留下吧。”

清點完所有錢後,謝安瀾吩咐人把錢都搬去他又新打造出的一個純鋼金庫中。

“留下銀子做什麼。”陸乘舲讓開位置,使侍衛們搬運起來更方便。

“自然是留下來等著付甘蔗錢。”謝安瀾點了點陸乘舲的額頭,笑說道。

“宸王府的錢不夠嗎?”陸乘舲是知謝安瀾缺金銀的,尋常生意能不收銀票就不收票,當然有時候也沒辦法,必須收。

這些收來的銀票就可以對付這類不時之需。

“不成。”謝安瀾搖了搖頭,“我們收購的甘蔗太多,如果用銀票付的話,那些外國商人就會去錢莊大量兌換金銀,一旦錢莊的金銀兌換完,遭殃的還是我國的商人和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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