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一事結束後,有關謝之欽的傳聞就沒有斷過,而根據目擊者的描述,那種程度的靈力,確實如孟千秋所言,遠超出了大合體。

韓循不悅道:“孟千秋你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也覺得,我們會重蹈前人覆轍,隻能用魔君與心魔同歸於儘來收尾此事嗎?”

對於天道來說,心魔的出現,就像是一個輪回,但是對魔族來說,心魔的出現幾乎預示著魔君的死亡。

孟千秋沉聲道:“沒意思,隻是覺得我們應該認清現實。我們如今雖然已經全部進階,可是跟當年聞淵在位時相比,戰力還是略遜一籌,而且我們也沒有三十四死侍,當年聞淵都對心魔束手無策,你覺得我們可以嗎?”

一名長老皺眉道:“孟千秋,誇張了。”

孟千秋反駁道:“不是誇張,是殿下如今懷有身孕,不適合作戰,且……”孟千秋知道鐘未淩身體開始出現寒症,下意識便要說,但旋即又咽了回去,“總之,殿下雖然實力比聞淵強,但殿下終究也是孤身一人,我覺得我們還是要把重點放在怎麼在心魔孵化之前將其扼殺這一點上,並不是討論等他孵化出來,怎麼打。”

韓循道:“未雨綢繆你不懂嗎?若是不早些防範,等心魔孵化出來,我們再下手,屆時就晚了。”

孟千秋針鋒相對道:“道理是沒錯,可是怎麼執行呢?我們若是要防範,肯定要先知道對方戰力如何,進行針對性防範,可是隻有心魔孵化之後,我們才知道其實力,可是心魔孵化之後,防範又已經為時晚矣,這前後是個悖論!就算你們現在憑猜測來防範,那麼我且問,如果心魔的能力與謝仙師相比無差,你們怎麼防?”

就在幾名長老準備提議時,孟千秋率先道:“先說好,當時在雪原,謝之欽不費吹灰之力,一把便燒死了雪原中所有的骷髏兵,那隻最大的骷髏至少是萬年修為以上,對上謝之欽的異火也毫無還手之力。”

那幾名準備說自己謀劃的長老互看了一眼,最終還是不甘心的閉上了嘴。

“雖然很不想打擊大家,但是我覺得我還是有必要插一句。”聞若騫道,“我們之所以能在兩個時辰之內,滅掉心魔寄生的宗門,全部得益於謝仙師。”

孟千秋一愣,但旋即臉上便露出了了然,小聲呢喃道:“我就說,雖然聖君與黎闕確實厲害,但麾下之人又不是各個都如你們一樣,怎能在兩個時辰之內搞出這麼大的動作,原來如此。”

其餘長老麵露訝然。

聞若騫道:“我站孟長老,我也覺得,如今我們已經知道心魔之源就在嵐柩身上,我們應該把重心放在如何扼製心魔孵化之上,畢竟心魔出現,我們大概率是防不住,隻能被吊打。”

一名長老好奇道:“大家都在討論怎麼防一個與謝之欽實力相當的心魔,可是謝之欽難道不也是我們的人麼,我們打不過,又不代表謝之欽不可以,有他助力,我覺得我們應該不會沒有勝算。”

鐘未淩掐了掐眉心,冷聲道:“他是嫁給了本座,可是,本座不打算讓他出手。”

韓循好奇:“為何?”

一是怕謝之欽再次失控,二是心魔與謝之欽共生了那麼多年,對謝之欽的內心肯定十分了解,如果趁著謝之欽失控的間隙趁虛而入,在謝之欽身上寄生,後果不堪設想。

鐘未淩看著韓循,淡淡道:“謝之欽因為進階大合體的緣故,神識一直不穩,需要休養很長一段時間,如果強行大幅催動靈力,很可能會被心魔趁虛而入,屆時我們才叫真的毫無勝算。”

躲在鐘未淩懷裡的謝木偶聽見這句話,稍微動了下,但旋即便被鐘未淩按住。

鐘未淩傳音道:“彆動,否則把你扔到外邊池塘。”

這隻木偶之中隻有謝之欽的一縷神識,原以為其並沒靈力,故而聽到木偶的傳音時,鐘未淩不由得一愣。

“彆扔我,我不動就是了,但是我覺得我不會被心魔趁虛而入,你們想多了。”謝木偶道。

鐘未淩皺眉:“那你知不知道,心魔記憶深處的碎片是你?”

謝木偶愣了下:“我?”

鐘未淩道:“沒錯,所以你以為我為何要拿你來舉例子?”鐘未淩怕他再鑽奇怪的牛角尖,補充道,“但你彆多想,我知道不怪你,應該都是連清那個家夥給你強加的設定,但是因為你一直有意壓製這個設定,並且無法與其融合,所以那個設定本身才會隨著世界的覺醒而從你身上剝離,成為一個單獨個體。”

謝木偶沉默片刻後,自責道:“所以,如果沒有我的話,他也不會出現,對嗎?”

鐘未淩:“……”

下一刻,一道魔氣裹挾著一個不知名的東西從大殿中飛了出去,速度太快,眾人並沒看清。

門外灑掃的魔兵看見池塘濺起的水花,一時有些懵。

好像有什麼東西掉進去了。

魔兵連忙去撈,但什麼都沒撈到。

這邊,魔君殿上,眾人也在小聲嘀咕到底什麼東西飛了出去。

鐘未淩攥拳乾咳了一聲:“沒什麼,繼續說。”

雖然剛把謝木偶扔進池塘,鐘未淩就後悔了,但是,誰讓他亂說話,亂往自己身上攬鍋。

最終,商議了許久,怎麼對付孵化之後的心魔的計策,一個也沒拿出來,畢竟他們連殺謝之欽都做不到,更彆說殺成型的心魔了。

但是,抑製心魔孵化的法子,倒是商量出了幾個。

最終選定了孟千秋的法子。

借魔域秘境中的魔心石和海域龍骨開陣法,結合眾魔族長老之力,製造出一個夢境,以孟千秋的夢魘魔入夢,將嵐柩引入夢中,儘可能的去削弱心魔之力,當然,若是能直接一舉拔除,自然更好。

雖然因為原文的關係,對於海域這個地點,鐘未淩沒什麼好感,可是眼下的情況容不得他選擇。

原本,孟千秋想代替他去,可是思及原文中的海域劇情,鐘未淩覺得還是自己親自去比較保險。

眾人散去之後,孟千秋留了下來,好像還有話跟鐘未淩說。

鐘未淩急著出去找池子裡的謝木偶,見孟千秋遲遲不走,問:“還有事?”

孟千秋左右看了一眼,確認旁邊沒人之後,小聲道:“就在昨晚掩月山發出警戒令之前沒多久,我好像看見了我爹。”

鐘未淩皺眉:“先輩不是早就殞道了麼?”

孟千秋道:“奇怪就奇怪在這裡,我爹早死了,可我昨晚卻看見了他,我還以為鬨鬼了。”

鐘未淩:“是不是你看錯了?”

孟千秋篤定道:“絕對不會!我們夢魔一族天生的血脈感應不會錯,確實是我爹。”

“而且,另外幾個老家夥也出現了相同的情況,但是因為都不太敢確信,也怕被人說疑神疑鬼,畢竟人死不能複生,這是既定事實,所以今日並沒敢拿到明麵上說,就托我偷偷來問一下。”孟千秋壓低聲音,“我們都是昨夜發現的異常,這不像是巧合,而異常出現後沒多久,殿下便讓人發出了警戒令,所以,不知道是不是掩月山也出現了相同的事?”

鐘未淩看了他一眼,嗯了聲。

“日落之後,亡者回歸,”鐘未淩眯細眼,冷聲道,“聞若騫和黎闕先後都見到了桑鈴兒和慕染存在的痕跡。”

孟千秋問:“那殿下對此事可有想法?”

“暫時沒有,但本座覺得可能與心魔有關。”鐘未淩道。

孟千秋臉色不太好:“若是如此,那就有些麻煩了。”孟千秋頓了頓,話鋒一轉,問,“謝仙師最近如何?”

“你跟他又不熟,問這個作甚?”鐘未淩好奇。

孟千秋道:“他昨日找我借了一隻夢魘魔,說是有急用,所以就好奇他最近到底在做什麼。”

鐘未淩皺眉:“他昨日去找過你?”

孟千秋嗯了聲:“但是借了夢魘魔就走了,之後便沒再見過人。”孟千秋覺得哪裡不對,問:“殿下不知道他來找我嗎?”

鐘未淩沒回答,隻是道:“如果再有他的消息,立刻通知本座。”

孟千秋應下之後,便走了。

鐘未淩匆匆去池塘邊撈謝木偶,但是找了一圈,又問過方才灑掃的魔兵,並未發現謝木偶的任何蹤影。

該不會丟了吧?雖然這個不是真正的謝之欽,可是也跟謝之欽沒差多少,鐘未淩煩躁的看了眼池塘,自己就不應該把他給扔出去。

鐘未淩去了所有謝木偶有可能會在的地方,依舊沒發現。

就在鐘未淩不知道接下來還能去哪裡找的時候,在地牢看守的宿央突然對自己開了傳音陣。

“殿下,心魔之源這邊出現了奇怪的東西。”

奇怪的東西……鐘未淩想起謝木偶被自己丟出去前的那句話,心揪了一下。

這家夥不會也跟謝之欽一樣軸吧?

不對,他的意識跟謝之欽確實是一樣的。

鐘未淩心裡罵了句,立刻去了地牢。

剛進去,就看見了一片血紅色的霧氣,霧氣凝結成了一道屏障,其他人都被隔擋在了外麵。

“是心魔之氣。”鐘未淩愕然。

霧氣之中,鐘未淩隱約看見了兩個人影,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影,相同的招式,相同的動作。

霧氣雖然強悍,但對鐘未淩來說也不算什麼,並指掐訣間,一道魔氣斬出,直接劈開了霧氣。

“謝之欽!”鐘未淩原本隻是擔心,下意識喊了聲,可是兩個人影同時回了頭。

紅衣黑發,雖然外貌跟謝之欽一模一樣,但瞳色是血紅色的,膚色蒼白,回頭間,一抹溫柔但卻滿含陰詭之意的笑從嘴邊綻開。

但下一刻,一道黑色靈力直接斬落,劇烈的衝擊在鐘未淩和那道人影之間炸開。

待煙霧散去,拿到隔開的人影消失了,隻剩下另一個渾身半透的白衣人影。

那人回頭,看著鐘未淩,眼尾眥裂出一抹猩紅,眼皮微微垂下:“對不起,把你的地方弄亂了,我本來沒打算動手,隻是想查一下,他與我到底是什麼關係。”

鐘未淩皺眉,冷聲道:“你們不是同一個人,他也不是從你身上分裂出去的。”

如果他猜的不錯,剛才那個應該就是隱藏在嵐柩身體裡的心魔。

心魔可以跟隨人心與**製造出一個獨屬於自己的幻境,但卻不能改變自己的外貌,而最初的外貌則是繼承於最先令其形成的人。

心魔的樣子和謝之欽一模一樣,而心魔之源最深處的記憶碎片也幾乎與謝之欽十七歲之前的記憶完全重合,那也就意味著,心魔最開始出現的源頭就是謝之欽。

可是,鐘未淩不容置喙道:“你是你,他是他。”

謝之欽的神識開始逐漸變虛:“我知道,但是……”謝之欽話說一半,眉目間露出一抹失落,但一息間,又變成了釋然,“我隻是怕阿淩看見他跟我長的一樣,真對上了,會下不去手,所以我想先把他給解決。”

鐘未淩:“……”

聽起來確實很像謝之欽的作風,但是,如果沒有彆的原因,或者如果沒有被激怒,他是不會在不經自己同意的情況下,隨便在自己的地盤上出手。

肯定還有彆的原因。

可是,就在鐘未淩準備追問時,謝之欽的那縷神識突然完全消散,最終化為一道靈光重新回到了躺在地上的木偶之中。

興許是方才神識消耗太多,此刻,木偶四肢開始變得僵硬,最終變成了原本的木頭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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