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1 / 2)

權奸投喂指南 海的挽留 11193 字 5個月前

謝思言方才隻顧著思量母親之死的事, 如今才想起這一茬。

他驀地回頭看向陸聽溪:“你明日便回齊家收拾收拾,我親自護送你去揚州府。你與父母彙合後,就在揚州府安生待著。我去一趟武昌府。”既是知曉了齊正斌的事, 他便不可能再讓陸聽溪留在齊家。

陸聽溪並不想回去。眼下狀況未明,她怎能放心讓謝思言一個人去麵對接下來的事。至少也要確定他不會深受此事影響, 她才能安心。

謝思言靠在隱囊上, 麵色沉凝。

他也舍不得陸聽溪走。這樣好的相處機會,他怎甘心放棄。

但他不能讓小姑娘跟他一起去武昌。他不願讓沈惟欽見到她隻是其中一個因由, 還有一條就是,他發現此事凶險多多,他不願讓小姑娘跟他一起冒險。況且小姑娘與他一道走個短途還成,這般長途跋涉卻是不妥的。

陸聽溪還想再說什麼,但見謝思言態度堅決, 也便未再堅持。

隻是到底放心不下, 她想了想,道:“你若是查到了什麼,一定修書知會我一聲。”又補道, “不論結果如何,一定記得先冷靜。”

謝思言見小姑娘肅著小臉殷殷囑他,心緒倒是好了些許:“一定。”

不知為甚, 他總覺小姑娘近來甚是關心他。

將陸聽溪送到揚州, 他即刻往湖廣趕。

武昌府位於湖廣承宣布政使司北部, 並不算近。謝思言日夜兼程, 終於在大半月之後趕到江夏。

他依照先前到手的線索, 在江夏滯留了一月有餘,很是查到了些有用的東西。隻是探查那婦人的背後主使時,查到了楚王府的左長史頭上。

他思量再三,提筆寫了封帖子。

已是交秋時節,楚王府裡金桂馥馥,玉露泠泠。

沈惟欽耐著性子練了一張字,仍是心浮氣躁。

擱了筆,他盯著自己適才寫的一張行草看了須臾,煩鬱之下,隨手拎起灑金銅獸的鎮紙壓了。

他這一手字,即便極力效仿,也至多隻有七八分像原主。他有原主的記憶,卻沒有原主寫字的手感。原主學業荒疏,字也寫得不好,那狗爬一樣的字,他模仿起來十分吃力。長久寫那種字,他也怕自己的書法廢掉,遂想一法,循序漸進改變自己的字跡,對外隻說自己是書法上有所進益便是。

如今他已經可以隻仿原主三四分了,但他的顧慮也愈發多。

他能提筆揮就的,是一手遊雲驚龍的精妙書翰,那應當是他本來的字跡。但他不敢當真用自己原本的字跡。他不知自己原先是什麼人,還是謹慎為上。他之前給陸聽溪寫的那張字條上的字跡便是他如今慣用的一種字體,雜糅了原主的運筆習慣與他自己新琢磨出的書法體式。

失去了記憶,連同自己往昔的所有都要隱匿起來。

他甫一回王府,就尋來了王府良醫所的正副良醫來給他診脈,良醫說他身子已恢複如初。他又問若一個人失去了記憶,應當如何尋回。良醫們都道恐是要受到極大的刺激才成。

他前陣子又去了左近的寺院,問了同樣的問題。廟裡的大德高僧與他說,緣分到了自然就想起來了。又給了他一枚開光的護身符,讓他自己寫了自己名姓,塞入護身符裡,助他遂願。

他倒是照做了。隻是相較起來,還是良醫的話有施行的可能。

可這要如何刺激呢。

他鎮日為此事所困擾,這才煩鬱不已。

不知過了多久,有小廝入內,遞上來一封拜帖:“世孫,魏國公世子的帖子。”

沈惟欽拆看之後,麵沉半晌,將出書房時,突然瞥見桌上那張字,順手拿起,大步而出。

謝思言步入聚福樓雅室時,沈惟欽沒有起身相迎。非人前時,他連虛禮也不想行。直覺的,他很不待見這位。

“聽聞尊駕已被封為楚王世孫了,倒還未道一句恭喜。”謝思言對沈惟欽的態度不以為意,徑直問他可知那婦人與那左長史的事。

“聽溪沒事吧?”沈惟欽突然問。

謝思言似笑不笑:“好得很,不勞掛心。”

沈惟欽又靠回椅背上,抬眼輕瞥:“世子覺著這事像是我乾的?我回封地後,整日也不過喝喝茶拜拜佛,我連陸家大爺外放揚州之事都不知。”

“我知道此事並非出自你手,那婦人與那左長史更非受你指使。不過畢竟與楚王府有關,自是要問上一問的。”

謝思言這番話倒是肺腑之言。他不認為沈惟欽會這樣直截了當地去擄陸聽溪,何況此事算下來,對沈惟欽毫無裨益,他不會乾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不過,他並不信沈惟欽後頭的話。

他開門見山道明了來意,道:“世孫隻說,這筆買賣做是不做?”

沈惟欽把玩桌旁的酒樽。

謝思言與他說,隻要他交出那個左長史,他就可以助他拔除他伯父與嫡兄的殘存勢力。

這人真厲害,一眼就能看清他而今的處境。

不過,他最想要的卻不是這個。

“買賣可做,不過這籌碼得換換。隻要世子答應我的條件,我即刻將那左長史綁了交給世子,我的條件是——”

沈惟欽語聲又輕又慢:“世子立刻去向陸聽溪提親下聘,最好下月就成婚。不過世子千萬記得給我一張喜帖。”

有一瞬,謝思言覺得沈惟欽瘋了。他盯著對麵的沈惟欽看了少刻,再次確認了他的意思後,問他緣由。

沈惟欽神色平靜:“誠如世子所言,我跟五表妹不過寥寥數次的謀麵,確乎不該執著。與其做無謂的糾纏,倒不如放手。不過,我這心裡總還有些不舍。世子也知,我祖父一直在為我物色親事,而我始終因著那點不舍,不甘另娶。為了讓我自己死心,隻好出此下策。”

謝思言沉吟半晌,問:“若是陸家不應婚事呢?”

“那便是世子的事了。橫豎等世子與五表妹的婚事定下,我即刻交出那左長史。”

“好,一言為定。”

謝思言起身:“但願世孫言而有信。”言罷離去。

房門關上的瞬間,沈惟欽神色驟冷。

他拿出那張隨手拎來的行草,投入水盆裡浸了。

謝思言對他總有一種莫名的敵意,他總覺他也是認得從前的他的。這紙上的字跡是他原本的,他本是想以此試探謝思言的態度,從而窺探蛛絲馬跡,但臨了還是作罷。

謝思言縱真瞧出什麼,也必不會讓他看出,這般反而給他徒增麻煩。

他又從頸間拎起護身符看了眼。

這枚開過光的護身符裡放著載有他名字的字條,因著這個不必示人,又是用做護身祈願之用,他寫的時候用的是自己原本的字跡。

這東西尋常不能被人瞧見。

謝思言出了聚福樓後,下命轉去揚州府。

楊順心下驚駭,不禁反問:“世子當真要轉去揚州府?”莫非真去提親?

且不論陸家那頭能否答應,光是沈惟欽的居心就很是可疑。隨即又醒過神,他都能看出的道道,世子焉能看不出?

“去,當然去,”謝思言道,“與小姑娘闊彆兩月,真是想念得緊。”

古人雲“煙花三月下揚州”,陸聽溪到了這民殷財阜的人間閬苑後,鎮日不過嬉遊酬酢,但覺光陰忽忽而過,晃眼間已入了九月。

謝思言走後,始終未給她來信,她也不知他那邊狀況如何。這日,她從彆家做客回來,聽聞謝思言前來拜訪,又被葉氏叫去前頭見客。

她甫一入中堂,就見謝思言看過來。

連月不見,他整個人都清減了一圈,眼窩深陷,形容憔悴,目光也愈加深靜,仿佛這幾個月的時光在他身上凝成了幾年的印記。

見到這般光景,陸聽溪先是一驚,跟著麵上浮起憂色。

他起身施禮,道:“往後我跟表妹就是鄰居了。”

揚州府治所位於江都,江都城外的三陽河旁清雅桂香隨風彌散,沈惟欽立在河畔遙望江都城,呼吸之間全是馥馥花香。然而混合了瑟瑟秋風,終歸是沁體的冷香。

須臾,厲梟來稟:“小爺,都安排好了。”

沈惟欽微點頭,又問謝思言可是去拜會了陸家。

“確去了,但並未攜禮,也未帶媒妁,不似是去提親的。”

沈惟欽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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