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2 / 2)

權奸投喂指南 海的挽留 11193 字 5個月前

謝思言若當真是去提親的,豈會不請個尊長一道,畢竟自來沒有自己給自己提親的道理。

謝思言怎麼可能當真聽他的。

“郭淮可看管好了?”郭淮便是那個謝思言要找的楚王府的左長史。

厲梟道:“世孫放心,一切穩妥。”

沈惟欽神色陰鬱。

謝思言暗中來找他的事後來被他祖父楚王知曉了。楚王讓他來一趟揚州,將謝思言請去武昌府。說是請,但楚王又交代說若謝思言不肯來,可以用些非常手段。謝思言豈是好對付的?

這倒也罷了,楚王還說要將陸聽溪也一道請去,卻不知是安的什麼心。

他一路上都在思量權衡,很有些委決不下。

謝思言倒也沒什麼,橫豎他從前也跟謝思言不對付,也不在意多這一樁仇。但思及陸聽溪,他便有些無措。

他若當真擄了陸聽溪,即便之後能保她無虞,她往後還能對他有什麼好臉色。

但細究起來,他跟陸家其實無甚交情,陸聽溪於他而言,也不過是個隻見過幾麵的隔房表妹。真正與他同氣連枝的、他真正應當偏向的,其實是楚王。

楚王從前雖不待見他,但畢竟是他祖父,他如今也已成了楚王府的世孫,楚王府的將來可謂牽係於他一人身上,楚王隻會想方設法為他鋪路,斷不可能害他。

相較起來,陸聽溪這個隻見過幾麵的隔房表妹的分量就太輕了。

而他先前的那些內心悸動與怪異莫測的感覺,實則不過是些瞧不見、摸不著的虛無,而今撚指間半年過去,他也未能重拾記憶。

若是他一輩子都想不起,難道要終身活在這種虛無縹緲裡麵?

他先前在京時,確實動過娶陸聽溪的念頭,但那是因為他囿於記憶缺失的苦悶,覺著自己既對陸聽溪有種特殊感覺,那不如索性就娶她回來,橫豎他如今被各方尊長催婚。

但回封地的這段日子,加深了他的愁悶,也讓他愈加猶豫起來。他來揚州前,楚王更是跟他徹夜長談,讓他為楚王府考慮,也為整個宗室考慮。

故此,他趕往揚州的路上,始終忖量著是否與其長久苦痛,倒不如趁此機會快刀斬亂麻。

也是時至今日,他才發現自己內心實則極其冷漠,他可以為了成己之事不擇手段、割舍一切。

興許他從前還有唯一無法割舍、不忍傷害的人,但他如今沒了記憶。

連他自己是誰都不記得,那麼他還在執著什麼呢?他不可能永遠活在自我掙紮之中。

沈惟欽深深吸氣,眸中積澱起冷銳幽芒。

謝思言來揚州後,將陸家府邸斜對麵的宅子賃了下來。楊順本以為自家世子會大手一揮將這宅子買下來的,畢竟揚州是個好地界,說不得世子回頭跟陸姑娘成了婚,還能故地重遊一番。

他才在心裡轉著這個念頭,就被世子瞧了出來。世子乜斜他一眼,道:“這你便不懂了。回頭若被聽溪知道我將一個暫且歇腳的地方買了下來,怕會覺著我不會過日子。”

楊順心道您本來就不會過日子,陸姑娘又不是頭一天認識您,現在裝相似乎為時已晚。

隨即又深深為世子的將來擔憂,眼下還沒成婚就已經自覺至此,回頭真成了親,在家中還有什麼地位可言。

“今晚行動時千萬審慎,”謝思言道,“若當真驚動了沈惟欽,速戰速決便是。”

楊順躬身應是。

世子是讓他去劫那個楚王府的左長史郭淮。世子不僅知道沈惟欽來了揚州,還知道他帶來了郭淮。

是夜三更時分,闃寂無聲。

謝思言正坐在燈下翻書,忽聽外間一陣紛雜人聲遠遠而來。

他耳力極好,又兼心思根本不在書本上,一下子就留意到了外間的異動。他微蹙眉,擱了書卷,飛快起身披衣,大步流星出了書房。

須臾,楊順匆匆趕來稟道:“世子,有大隊持械蒙麵人包抄過來,還往陸家那邊流竄。小的瞧那身手,有些像親王府上的護衛。”

謝思言聽聞那撥人還往陸家去了,當即帶著一乾護衛趕了去。

陸聽溪尚在酣睡。迷蒙中聽見急促的拍門聲,眼睛睜開一道縫,迷迷糊糊爬起來開了門。

秋夜風冷,槅扇甫一開啟,一陣寒風遽然灌入,瞬時令她清醒了幾分。

葉氏一把抓住她:“什麼時候了還睡!快去披件衣裳,世子讓咱們出去暫避。”

陸聽溪怔住,出了何事?什麼暫避?

葉氏知一時半刻也解釋不清,當下衝入屋內撈了幾件衣裳給女兒套上,又拿一件披風一圍一罩,拽了女兒就往後門去。

陸聽溪被按到後門外停著的馬車上時,還是不明所以。葉氏也沒有解釋的意思,隻示意她莫要出聲,又讓她蜷靠在紅錦靠背上。

不一時,馬車開動。

葉氏壓低聲音道:“咱們現在出城去,後頭跟著世子的護衛,世子正安頓你父親……隨後便跟上來。”說到陸文瑞,她一顆心揪了下。

陸文瑞方才在爭持衝突中受了點傷,如今也不知如何了。世子本是要來護送她們母女的,但她又不放心陸文瑞一個人在那頭頂著,世子便答應先安頓好陸文瑞。

葉氏也不知今晚這一出是怎麼回事,她隻揣測著約莫是丈夫的對頭所為,所以下意識擔心丈夫的安危。

而今城門已閉,葉氏匆忙之中也沒尋見丈夫的印信,倒是不知謝思言給了隨行護衛什麼信物,她們出城時並未被攔下,一路暢通無阻。

謝思言安排她們暫且去往城外的一處田莊。那是謝家在江南這邊置辦的眾多產業之一,裡頭約莫是有什麼萬全的藏身之處。

葉氏一路暗禱,等暗夜中的莊子遙遙在望時,她心下稍鬆。

正要讓女兒準備下車,忽聞外間一陣齊整劃一的踏步聲與兵甲相擊聲傳來。

她腦中嗡然作響。

陸聽溪與葉氏被逼迫著下車後,抬頭望去。隔著一層稀薄的夜霧,她瞧見一人乘馬,按轡徐行,踏月而來。

待那人近了,她方借著星月輝光,看清來人麵容。

是沈惟欽。

葉氏瞧見沈惟欽身後那一眾銀刀玄甲的兵士就瘮得慌,下意識擋住女兒。又瞧見謝思言派來的護衛已團團將她們護住,心中略定。

沈惟欽看了眼陸聽溪,又仿佛覺著刺目似的,即刻將目光移開,抬手示意兵士上前拿人。

兩廂人馬混戰一處,一時廝殺聲震天。

葉氏未曾曆過這等場景,眼見著雙方交鋒,鮮血飛濺,唯恐傷了女兒。

緊緊將女兒護在懷裡,她急聲道:“如今可怎生是好!若舍了我的命也護不住我的淘淘,又哪裡再去尋一個沈安來!”說話間,已是淚水潸然。

周遭混亂,她的聲音淹沒在鋒鏑交擊中。

沈惟欽看準時機,飛馬而至。隔著幾名舍身抵擋的護衛,他居高臨下看向斜前方披著櫻色披風的少女,須臾,再度移開視線。

少女緊了緊披風,抬頭道:“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不知楚世孫為何要迫我們至此?我猶記得世孫先前在京時,還與我說,兩度牽累陸家,心下愧怍,往後凡遇難事,儘可找世孫援手。如今不援手也便罷了,為何還咄咄相逼?”

沈惟欽淡聲道:“此一時彼一時,表妹見諒。”言罷,命兵士們加緊攻勢,自己縱馬突入。

他回封地後就被楚王嚴訓騎射,此刻控馬嫻熟,左突右轉,朝陸聽溪母女逼近。兩廂將近時,他驀地衝陸聽溪探手。

他今日穿的是便於禦馬的曳撒,窄袖束腰,右衽交領,這個舉動令他身子前傾,頸間有什麼東西垂下。恰逢斜刺裡一枚飛鏢呼嘯而來,他側身躲避。

一息之間,那物上頭係的紅繩斷裂,從頸項上掉下,落在地上。

陸聽溪順著躲避的動作撿起一看,發現竟是一枚護身符。隻是這護身符方才許是被飛鏢擦碰,已經散開,露出內裡一張寫了沈惟欽名諱的字條。

一片浴血廝殺中,陸聽溪盯著那上頭的字跡看。

“還我。”沈惟欽攤手伸來。

他話未落音,就聽得身後一陣浩蕩人馬喧囂聲飛快逼近。回頭一望,隱隱瞧見謝思言一騎當先。

沈惟欽冷冷朝一個兵士使了個眼色。

那兵士衝來欲拉開葉氏。葉氏見狀,以為對方要對女兒不利,緊緊拽住女兒的手,又以身相護,手心裡全是汗。兩方相持不下時,卻聽陸聽溪高呼:“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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