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1 / 2)

陸聽溪不明白, 她分明什麼聲音都未發出, 究竟是如何被發現的。不過她腦中忽然冒出個念頭, 齊正斌會不會隻是疑心病重,在詐她?

檀香聞聲慌了,轉頭看來, 見陸聽溪搖頭, 隻好硬著頭皮繼續蹲著。

陶依秋霎時緊張起來,左右顧盼:“此間有人偷聽?”

齊正斌卻是神色複常:“想來是我聽錯了——陶姑娘還是作速離去的好。”

陶依秋舒口氣, 又跟齊正斌道了謝,回身離去。

等陶依秋走遠,齊正斌道:“如今可以出來了。”等了少頃, 見仍無動靜,在原地踱了幾步, “你不出來,我可要自己搜去了。”

陸聽溪深吸口氣, 朝檀香揮揮手。主仆兩人站起身, 理了理衣裙,從灌木叢後轉了出來。

齊正斌上下打量陸聽溪一番,道:“這種深林, 表妹下回還是少來為妙。”

陸聽溪忍不住問出了心裡的疑問:“表兄是如何發現我的?”

齊正斌抬手往上一指:“看那兒。”

陸聽溪仰頭望去, 起先沒看出什麼異常, 等定睛仔細一瞧, 這才發現繁枝茂葉間, 露著彩色紙鳶的一角。掉在這種犄角旮旯, 怪不得她方才沒找見。

“我方才來此之前,隱隱聽見這裡有腳步聲,但等到了地方卻沒瞧見半個人影,便猜測是有人匿身於此。後來又瞧見那紙鳶,便約略能猜到許是有個姑娘在此,為了不與我撞見,這便匿了起來。方才出聲相詢,原本確實是想將人揪出來的,但後頭又改了主意。”

“如今我倒是慶幸方才的決定,今次我也算是賣了表妹一個人情,冒昧請表妹也賣我一個人情,莫將今日之事說出去。”

陸聽溪緘默少頃,道:“可以。不過我有幾個問題想問表兄,不知表兄能否解答一二?”

齊正斌道:“表妹但說無妨。”

陸聽溪問他來揚州的目的是什麼,又問他是不是也摻和了湖廣這邊的宗室和官場那些事,齊正斌緘默片刻,道:“其實我來揚州確實是為著去貴府拜會的。義父義母要回河間,我也不好獨留在貴府,就跟著一道走了。隻是我臨時有事未理完,這便暫留揚州。”

“我確實有所參與。鄙族也是官宦世家,無論是與官場還是與宗室牽係,都是常事,”齊正斌頓了頓,又解釋道,“方才那位是陶家的小姐陶依秋,其母是已薨的南康公主。陶家早先跟鄙族是世交,昔年綺紈之歲,我與陶依秋見過幾麵,但後來便未再聯絡了。當初跟表妹議親時,陶家更是早已搬家……”

這便是解釋他跟陶依秋雖則相熟,但無甚交情,並且在當初與陸聽溪議親時,他跟陶家早已經沒了聯係。

“她此番是要隨父兄去楚王府做客,途徑揚州,不知怎的打探到了我在此,她知道我對江淮這邊的境況熟悉,怕到了王府出岔子,便來找我探聽楚王府的狀況。”

齊正斌說著話暗暗蹙眉。

陶依秋一心等著嫁入楚王府將來做王妃,方才卻故意跟他套近乎,分明是以為往昔當真和他有什麼情分,懷揣著利用他的心思。若非他另懷目的,今日才不會來。

齊正斌解釋得又多又周詳,陸聽溪卻是沒想那麼深,亦或說,她的心思根本不在這個上頭——事實上,在她今年與謝思言重逢前,根本不知成婚是做甚的,在她心裡,嫁人大致相當於換個地方住。

雖然她現下也並不確切知曉嫁人是怎麼回事,但心裡好歹大略有了個認知。

她突然問:“表兄可知魏國公原配夫人之死?”

齊正斌一頓,道:“這不是表妹該管的事。”

陸聽溪本隻是試著一問,沒想到他會這樣答話,一時反而來了精神,再三追問。

齊正斌踟躕了半晌,末了道:“這樣說吧,此事牽係頗多,魏國公既是瞞下,自有因由。魏國公世子若當真想知曉個中內情,不如等將來更方便時再行追查。”

一語點醒夢中人。

陸聽溪豁然開朗。

齊正斌所言在理,謝思言雖背景深厚,但他到底也還沒入官場,有些事做來總歸還是不便。為何不等他將來在官場上登臨高位之後再行查探呢?那時候的他,心性應該更加成熟,受到的影響大抵能小一些。亦且,屆時也應當不會影響他的前程。

齊正斌眼瞧著小姑娘雙眸驀地一亮,仿佛滿天星鬥在她一雙秋水明眸中瞬時點亮,異彩大盛。

陸聽溪決定修書一封勸謝思言先回京,跟齊正斌道了謝,轉身要走,卻聽他在身後道:“紙鳶不要了?”

她正要說落在那麼高的樹上怎麼摘,轉頭間就見他縱身一躍,在樹乾上借了兩下力,探手一撈,晃眼間就將紙鳶取了下來。

男人回頭看來,手臂一揚,將紙鳶遞過去。

陸聽溪命一旁的檀香接了紙鳶,致謝離去。

齊正斌朝著小姑娘離去的方向望了眼,輕笑。

他倒要看看陶依秋能否嫁入楚王府。

陸聽溪歸家後就給謝思言寫了信,最終又思慮著在末尾加了些寬慰之語,這才送出。

轉日,謝思言就收到了小姑娘的信。

從頭到尾逐字看罷,他沉吟良久,提筆寫了封回信。

隨後,他開始收拾行裝,打算先回揚州去。雖然他猜到許是有人對小姑娘說了什麼,但小姑娘所言確乎在理。

翌日一早,謝思言出城時,被楚王身邊的長隨攔住,說是楚王要為他餞行,謝思言冷言拒了。那長隨末了遞來一封帖子,

謝思言打開看了,道;“回去跟你們世孫說,安生在封地待著成親才是正理,旁的事,少操心。”言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