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1 / 2)

權奸投喂指南 海的挽留 11771 字 5個月前

陸聽溪凝眸望去。

麵前男人迎光而立, 身量頎長, 高她一個頭不止, 雖然低著頭背對著她,但僅觀背影也知其身姿勁拔如鬆、修韌若竹。

她看他定住,待要開口, 卻聽背後傳來葉懷桐的呼喚:“哎哎,你走錯地方了,不在那邊。”

一陣腳步聲近,葉懷桐上前將她往回拉,低聲道:“東淨不在那裡,走,我帶你去。”

“先等會兒……”陸聽溪拉開葉懷桐的手,轉頭再看去時, 那男人跟那個老者已經乘車離去了。那二人皆背對著她,她沒瞧見二人容貌, 隻觀二人穿著氣度,倒似是祖孫兩個。

葉懷桐見陸聽溪伸長脖子目送那輛方才停在茶樓門口的馬車, 也跟著看了眼,發現那馬車除了精細華貴些, 並沒旁的出奇之處, 隨即想起一事, 笑得揶揄:“你是在瞧適才那位公子?我到得晚了, 就遠遠得瞥一眼, 但僅匆匆一瞥, 也覺驚目。那公子背影修挺,氣度灑落,舉動雅逸……”湊到她耳畔壓低聲道,“雖然沒看到他的臉,但我賭一車豌豆黃,他是個萬裡難出其一的美男子。”

陸聽溪抿唇。什麼舉動雅逸,她方才可是眼瞧著他一路橫著溜達到門口的。

她又看向地上掉落的香囊。這是方才那個男人遺落的,她叫住他是想提醒他東西掉了。再者,她覺得這人的身形簡直像極了謝思言。

謝少爺身姿特出挺拔,令人見之難忘,何況她與他那般相熟,遠遠看去就覺得眼熟。

撿起地上的香囊一看,發現上頭有雲水軒的字樣。葉懷桐瞧見了,道:“這是這家茶樓例行在客人結賬之後相贈的,也算是彆巧心思。這香囊雖也做得精致,但端看那公子的穿著打扮也知是個多金貴人,必是不會在意這個的。”

陸聽溪又往門口看了眼,將香囊交於一旁的夥計,被葉懷桐領著去東淨。二樓的東淨人滿了,她本是下樓要去尋一樓的東淨的,誰想到就瞧見了那個鮮衣公子。

回到雅室,葉懷桐點了菜肴茶水,回頭笑道:“等吃飽喝足,咱們就回去。今日先休整,明日去白鹿寺進香。”

陸聽溪點頭“哦”了聲。

葉懷桐聽她音色又軟糯又慵懶,盯她一眼,恨鐵不成鋼:“表姐雖然隻比我大一個多月,但我怎生覺著我才像姐姐!你鎮日這樣乖巧嬌軟的,仔細被人欺負了去!”想了想,又道,“我回頭儘量嫁到京城去,若是你將來被你夫君欺負了,要群毆他的話,算我一個!”

陸聽溪慢慢抬頭:“你怎知我將來會嫁給京城的人家?”

葉懷桐一頓,旋笑道:“你爹娘那樣寶貝你,怎舍得讓你遠嫁,自然是緊著落戶京師的人家給你揀選的。”

“而且你瞧,你持筷的地方離筷頭那樣近,這可不就是將來嫁得離娘家近?”葉懷桐又端量著自己持筷的姿勢,“我拿得不遠不近,大約將來不嫁到京城,也是嫁到京畿左近。所以咱們將來還是能同仇敵愾、聯手對付那幫壞男人的。”

陸聽溪確是聽長輩提過這個說法,持握筷子時,離筷子頭愈近,嫁得離家越近,反之就是嫁得離娘家愈遠。

不過她們都還沒定親,葉懷桐竟就開始琢磨勠力同心對付未來夫君的事了。

坐到馬車上後,謝思言拿著張輿圖看了少刻,對孫懿德道:“還請孫先生委屈幾日,到了我備的彆院,無事便不要輕易出門走動。”

孫懿德打量謝思言幾眼。若非親眼得見,打死他都不信謝家的這個魔頭也有心虛失態的時候。瞧著這位豪奢公子眼下疏淡的眉目,真是萬難想見方才被逼著橫著溜到茶樓門口的人就是他。

如今不讓他輕易出門,大抵也跟陸家那個女孩兒有關。畢竟那女孩兒認得他。

孫懿德低歎,謝宗臨無論是在朝堂上還是在教子上,使的都是鐵血手段,沒想到還是養出個情種兒子。謝宗臨若是瞧見他這兒子方才的作為,怕是要氣死。

安頓好孫懿德,謝思言命長隨寶升去查探陸聽溪來漷縣之事。不上半日,寶升來回話:“世子爺,陸姑娘此番是隨其舅父來此參加白鹿寺的水陸法會的,約莫要盤桓十來日。”

寶升說話之際,楊順的加急密信也到了。

楊順在信中說,他也是後來為求謹慎,才去查了陸聽溪的去向,不曾想陸聽溪竟也來了漷縣。他怕陸聽溪與世子爺碰見,特特寫信提醒。又再三懇請諒其疏失之罪,希望這封信來得不晚。

謝思言冷笑一聲,撕了信。他這條命今兒差點就交代在那茶樓了。又吩咐寶升將他那個三層的木函取來。

謝思言輕歎。下回出門,還是先行改容換貌比較穩妥,今日真真是驚險。

陸家眾人翌日跟隨葉家人去往白鹿寺。

葉信先前說的高僧,指的是來此論禪的高僧法照大師。法照大師名頭盛,信眾多慕其名,蜂擁而至。葉氏自己求了根簽,又讓女兒抽了根簽,等了許久才排上號,忙讓大師看看簽文,詢問個中玄奧。

陸聽溪見母親在請大師解簽,與葉懷桐等人立在大雄寶殿一側等著。姊妹幾個正計議著待會兒要先去哪座殿宇拜佛,就聽得一男子笑語相喚。

抬頭看去,正瞧見齊正斌帶著兩個小廝往這邊來。

兩廂敘禮畢,齊正斌道:“齊家在漷縣周遭的田莊出了點岔子,我得了空,來瞧瞧。漷縣這邊我也是常來的,諸位今次在此,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儘管開口,我義不容辭。”

陸聽溪看了齊正斌一眼。她怎生覺得,她這個便宜表兄到哪裡都是個百事通。揚州的巨蟑如何對付他知道,揚州到京城的路線哪條最短他知道,就連通州哪家酒肆的酒好他都知道,如今到了漷縣,也是一副熟門熟路的模樣。

莫非齊正斌前頭一二十年什麼都沒乾,整日裡就大江南北四處晃悠了?

齊正斌正跟葉信之妻竇氏寒暄,卻像是腦後勺生了眼睛一般,察覺到了陸聽溪的舉動,回頭笑道:“表妹莫詫異,表妹也知我早年曾遊學四方,故而經的見的也比常人多些。”

陸聽溪點了下頭,也未多言,正巧葉氏解簽回來,她便道了失陪,與眾人出殿,往彆處參拜。

竇氏走前,回頭望了齊正斌一眼。出了大雄寶殿,她特特落後幾步,走在眾人後頭,對身側的李媽媽道:“你說,老爺籌謀的那事兒……真能成?”

李媽媽道:“能不能成,老爺都會儘力一試,太太端等著便是。倘成不了,也不至傷了與齊家的和氣。”

“我倒不是怕這個,我就是覺著,肥水不流外人田,何必為旁人做嫁衣裳……”竇氏蹙眉歎氣,不再言語。

李媽媽醒過神來了,太太這是瞧見那齊家公子品貌出挑,家世也好,想為二小姐牽線——老爺膝下有二女,原配夫人生的葉懷桐居長,太太所出的女兒行二。二小姐比大小姐小不了多少,也快到了說親的年紀。但葉懷桐尚未出嫁,哪裡輪得著二小姐。葉家縱真能得著齊家這門婚事,那也必是先緊著大小姐的。

太太怕也是想到了這一層,頗多愁苦無奈。

與陸、葉兩家人彆過後,齊正斌等到法照大師與兩個上前求教的信眾論罷禪機,近前施禮,委婉詢問方才陸聽溪抽的何簽,又是何解。

法照大師誦了聲佛號,還禮,詢問齊正斌跟適才那兩位女施主是何乾係,齊正斌道是表親,法照大師略作踟躕,說他問了陸聽溪的生辰八字,又看了她抽的那根簽,皆是極好的,主富貴,主多子,螽斯衍慶,瓜瓞綿連,指日可俟。另有一條,就是旺夫。

“旺夫?”

“正是,那位女施主將來的夫主必是居高臨要,掌生殺之權。老衲鬥膽揣測,”法照大師撚須,“女施主的夫主怕是胎息神煞,卻是君子命,女施主正可助其擔福祿。”

齊正斌笑笑,致禮申謝。

到晚,齊正斌燈下翻書時,侍立在側的書童存墨禁不住道:“那陸家五姑娘既是這般旺夫,少爺可要抓緊些,若是被旁人占了先……”

“這等命理之說,聽聽便罷,我今日詢問那位大德,也不過是想得個說頭,回去了也好說與父親聽。與陸家那邊重修姻婭之好一事,總還是要試試的,”齊正斌輕歎,“那楚王世孫如今算是清靜了,倒是苦了我。陶家那邊與王府的親事成了泡影,又見齊家這邊順風順水,子息個個芝蘭玉樹,就轉回頭來霍霍我。”

齊正斌冷笑。

陶家仗著從前跟齊家的那點情分,想借著皇帝的那點愧怍,將陶依秋塞給他。他怎可能要那個假模假勢的女人。

不一時,有小廝送信進來,說是要他親啟的。齊正斌見信封上一字也無,頓了下,拆開一看,裡麵夾著一張字條,上麵龍飛鳳舞兩行大字——

若要婚事得遂,明日入夜後,引陸聽溪去張家渡。

齊正斌問小廝是何人送來的,問了半日,發現這就是一封一時難究來源的匿名信。

將字條重新裝入信封,齊正斌把玩少刻,輕嗤一聲,手腕一旋,掀開琉璃燈罩,將信投入了熒熒躍動的燈火中,燒成了灰燼。

“你們就當從未見過這封信,”齊正斌淡聲道,“誰說出去半個字,我擰了他的腦袋。”

眾人忙諾諾應聲。

轉日晚夕,謝思言喬裝改扮好,也給孫懿德改換了麵貌,這才出門。

二人抵達張家渡附近後,徑入了一處棄置許久的塢壁。這塢壁乃前代豪強營建,圍牆、門樓、角樓四角齊全,內中有房屋數楹,宛若城堡。此間當年華盛一時,如今已成了左近地主租來看地的臨時居所。謝思言抵達漷縣之後,就將此處賃了下來。

謝思言一早就點了幾個護衛去渡口那頭盯著,如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孫懿德雖混跡官場幾十載,但事關重大,他素日行事審慎,此刻總還是心緒難定。他一貫明哲保身,這般大膽之舉,是鮮少為之的。

謝思言一眼就瞧出了孫懿德的心思,當下命人搬來棋枰、棋罐等物,邀他對弈。

朝中各股勢力共相朋扇,而今又妄興乾戈,次輔仲晁已有架空首輔之勢。謝家家大業大,依傍者甚眾,也正因如此,仲晁想要攬權,就要不遺餘力打壓謝家。內閣出來的權臣若恰逢其時,是可以淩駕於皇權之上的,所以一旦仲晁成了氣候,謝家就是眾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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