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2 / 2)

權奸投喂指南 海的挽留 11346 字 5個月前

謝老太太口中“不成器的孫兒”如今正在陸家園子一處僻靜小亭內看小姑娘給天竺鼠順毛。

陸聽溪因著那對大耗子磨了謝思言好幾回,然而他最終也沒將之贈與她,他給的理由也十分充分,這對天竺鼠是鹹寧帝給他的,他不好轉贈旁人。

不過,能讓她隔三差五摸摸。

“我往後去見你時,可以將這對大耗子帶上。”謝思言壓低聲音。

小姑娘巴巴道:“那你往後要常來看我。”目光卻始終黏在胖滾滾的天竺鼠身上。

他嘴角微扯,他在小姑娘跟前似乎還抵不上一對大耗子。

謝少爺倏地靠回椅背:“等你嫁了我,這對大耗子自然就也是你的了,你盼著咱們早日成婚才對。”

小姑娘一頓,抬眼:“旁人要麼是因著年及婚齡成婚,要麼是因著兩情相悅成婚,到我們這裡,難道要因著一對大耗子嗎?”

……

謝少爺灌了幾口茶冷靜了下,跟她說起了常家的事。

鹹寧帝確實治了常望的罪,查明宿娼之事,將他從牢裡提出來,打了五十板子以儆效尤,並褫奪了他國子監監生的身份,下令永不錄用。

處置十分公正。

至若常望所說的其父戕害魏國公原配夫人一事,常望後頭說他當晚喝了酒,咬死了是醉後胡言而已。有幾個言官更是跳出來說,常義素日為人清正,絕不會是那等人,還揣度常望是中了誰的詭計。

鹹寧帝表示要給謝思言一個交代,將常義暫且關押,但查來查去,也沒查出什麼,最後訓斥一頓,罰俸一年,又往謝家這邊賜下許多禮物,一為嘉獎,二為安撫。

陸聽溪覺得謝少爺可真是個乾大事的,皇帝先前借著崔公公的口將鍋扣在了寧王身上,上元那晚,常望卻被謝少爺策劃著帶出了自己老子當年毒殺鐘氏之事,皇帝心裡不知作何感想。幸好皇帝先前留了一手,隻是假借他人之口向謝思言放出消息,否則這就相當於在打他的臉了。她忽覺往後還是不要惹謝少爺為妙。

“皇帝不會認為上元那一出是我的手筆,”謝思言聲音極輕,“因為他喜歡自作聰明,以己度人。他喜歡琢磨,他認為我做事不會明顯至此。”

陸聽溪道:“無論如何,往後還是莫做那等危險的事了,萬一那鳥銃沒有炸膛,你的蟹殼就要被打穿了。不過如今常義沒倒,你們預備如何?”後來她才知道,這家夥怕她擔心,隻告訴了她計劃的前半部分,後麵沒說。其實後頭的那倆刺客也是他找來的,他跟沈惟欽整個演了一出戲。

謝思言道:“你親我一口,我就說。”

陸聽溪默了默,提筆飛快畫了一隻簪花的豬頭,吹乾了墨跡,往謝少爺臉頰上一按:“好了,現在可以說了。”

……

謝少爺走後,陸聽溪轉去沐浴更衣。

坐到濛濛水霧氤氳的熱水桶裡,她閉眼想著謝少爺方才的話。

謝少爺說,上元節那一出有兩個目的,一是助他成為東宮講官進而離詹事府詹事更進一步,二是給常義埋個禍根。要想扳倒常義,還要另行籌劃,並且要儘快,第一擊沒能殲敵的話,第二擊就要快準狠,不能給對方喘息之機。

第二個籌劃就是離間常義與鹹寧帝。皇帝最看重者不過一個忠字,不聰明都不要緊,最緊要的是忠誠。鹹寧帝不想處置常義,除卻一些興許大抵不為人知的隱秘之外,主要還是因著覺得常義對他足夠忠誠。鹹寧帝有些不可告人的陰私之事,就是常義在做。

如今土默特部落連年犯邊,常義要跟兩個禦前太監一道去豐潤縣和談,他們隻要利用好了這件事,就能將之置於死地。

謝思言當時道:“我已順著那個暗娼查到了些東西,確定常義跟我母親的死脫不了乾係。我從前是不知,如今知道了,常義的好日子便到頭了。”

陸聽溪從浴桶裡出來,思慮半日,還是給謝思言去了一封信。將信送出,她陡然想起謝思言前幾日送來的幾冊書。祖母做壽是大事,母親為了教她掌家,這幾日將她薅去打下手,她倒還沒看謝少爺送的什麼書。

心中感喟謝少爺可真是讀書人,人家新年賀禮都給壓歲錢送頭麵,謝少爺送書,這般想著,她取來一冊,見封皮被一層桑皮紙蒙住了,忖著謝少爺倒是慣會吊人胃口,翻開了第一頁。

……

豐潤縣位於順天府最東,與永平府臨近。土默特一方不肯赴京和談,鹹寧帝也不願折了麵子遣使去邊關和談,這便選了個折中的法子,將地方定在了順天府邊緣。

鹹寧帝滿以為這件事不成問題,誰知一月之後,傳來消息說和談沒成,土默特使臣惱羞成怒,爭執一場後,要連夜秘逃,若非被衛所的駐軍攔住,就要釀成大禍。鹹寧帝聞訊震怒,命人將常義押送回京。

原來常義本是去和談,然則後頭竟是變成了引戰,還說國朝民殷財阜,豈會畏懼蠻夷部族。又以皇帝近臣自居,自稱自己的意思就是皇帝的意思。

常義抵京後,鹹寧帝親自審訊。

審至一半,錦衣衛那邊來稟說上元那晚前來行刺的兩個刺客抓著了,刺客在經受幾番嚴刑之後,招認了幕後指使,錦衣衛細查一番,最後順藤摸瓜,查到了常義身上。一切人證物證都指向常義。

但常義並不肯承認自己謀刺楚世孫,瞧見錦衣衛押來的兩個刺客,再三辯稱自己跟這二人並無乾係,又表示自己在土默特使節麵前說出那等話,是遭了有心人的算計。

鹹寧帝冷笑:“那些話字字句句都是你說的,嘴長在你自己身上,何來中計之說?”

常義沉默少頃,突然道:“請陛下傳陸家五姑娘過來,臣要與之對質。”

鹹寧帝皺眉,這話好生怪異,跟一個官家千金對的哪門子質?雖是這般想,但仍命人將陸聽溪召來。

陸聽溪才在殿內站穩,常義就道:“陸姑娘,上元那晚,老夫瞧見你就在與陛下遇險之處相去不遠的地方。”

陸聽溪知道這種事掩不住,道:“我其時確在當場,但那又如何?”

“陸姑娘在當場倒也沒甚,但老夫還瞧見,陸姑娘身後遠遠跟著幾個護衛模樣的人,老夫遠遠瞧著,覺著甚是麵善,竟似是魏國公世子身邊的護衛。那這就奇了怪了,莫非世子爺未卜先知,知道上元這晚會變生不測,這才為陸姑娘提早安排了護衛加以保護?”

常義朝鹹寧帝一禮:“陛下明察,魏國公世子去年年末以信物做定,讓陸家這邊等謝家去提親,陸家如今還握著謝家的信物,陛下可去查。魏國公世子與陸家姑娘關係既是不尋常,那這般安排就不足為怪了。”

一字一句都意指上元夜那一出是謝思言策劃的詭謀。

陸聽溪從容道:“大人這話我不是很懂。合著常大人竟是對魏國公世子這樣了解,世子護衛那樣多,大人遠遠一看,居然就認了出來。再就是,上元人多,女眷出門帶幾個護衛跟從,難道不是常事?何況,若當真如常大人所言,那我索性那晚不出門便是了,又何必帶著護衛出來,徒然惹疑呢?常大人縱無法脫罪,也不要這樣糊弄陛下。”

常義所見的確是謝思言派來護衛她的人,不過那護衛是為了防沈惟欽的。

常義自己實則也並不確定那夥人是否謝思言的人,信口胡謅而已,橫豎無法證實。隻陸聽溪如今句句堵死了他,他一時倒被一個小姑娘噎得啞口無言,不住朝鹹寧帝大呼冤枉,表示自己一片忠心,為了鹹寧帝,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豈會對鹹寧帝不利。

鹹寧帝被他嚷得腦殼疼,又命人傳謝思言與沈惟欽來。

謝思言和沈惟欽到後,又與常義辯駁半日,常義仍道冤枉,痛哭流涕,稱是這二人聯起手來害他。

謝思言與沈惟欽離得近,低頭時,輕聲道:“常大人跟世孫有的一拚,都是說哭就哭,功力了得,卻不知到底是誰技高一籌。”

“這個時候世子竟還有心思說笑,你我如今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今日若是不能洗去嫌疑、讓常義閉嘴,你我都得玩兒完。世子不是想往上爬?那總得留著命爬。”

謝思言忽而揚聲道:“陛下,臣總聽常大人與您說,為了您他縱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雲雲,臣實在不信。光說說可不是本事,不如付諸行動。臣有言在先,臣對陛下一片赤誠,為陛下,亦為自證清白,甘願蹈火。”

常義一僵回頭。

“常大人方才喊得那樣大聲,不會真的隻是說說吧?我敢下火海,常大人可敢?若是不敢,便是對陛下不夠忠心,便表明常大人為己脫罪的決心不足,為何決心不足?恐是心虛。”謝思言笑。

常義麵色青白交錯,半晌,咬牙道:“有何不敢?不過此事是謝大人先提,那不如謝大人先來?”

謝思言眉目不動:“這是自然。不過我下了火海之後,可就輪到常大人了,陛下在此,大人千萬莫要抵賴。”

陸聽溪心一提,下火海……他是想變烤螃蟹嗎?

鹹寧帝亦是心驚,問謝思言怎麼個下火海法,謝思言隻道取來火炭便是。

鹹寧帝揮手道:“來人,取火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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