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2 / 2)

那女子一雙含波妙目還舍不得從謝思言身上移開,磨磨蹭蹭擱下墜子,臨出門前還扭著腰朝謝思言拋個媚眼:“官人下回得空千萬記得來找奴家,奴家花名春鶯,住在……”她見謝思言全無理會她的意思,嬌聲嬌氣哼了聲,還是將自家素日棲身的地方說了,這才出去。

幾日後,謝思言拿了那個墜子給陸聽溪看,問她身邊的貴女是否也佩戴這種墜子。陸聽溪端詳半晌,搖頭,又問他打哪裡弄來的,謝思言說是打一個唱曲兒的那裡得來的,陸聽溪“哦”了聲,便沒再說甚。

謝思言揉了揉眉心,他這小寶貝莫說吃醋氣惱了,連多問一句也沒有。

他道:“這種墜子形製極似北狄樣式。我朝穿戴上雖也滲有北狄之風,但腰間配飾似鮮有仿其形製的。我那日命楊順循著這墜子查下去,尚未查出端倪,不過京師的首飾鋪子裡沒有賣這種配飾的,我懷疑這墜子是她從某個客人身上順來的,她那日大抵是沒說實話。”

陸聽溪也沒問他為何對一個墜子這般有興致,隻覺大抵是有什麼要緊用處,遂道;“這好辦,再去套一套她的話便是了。”頓了頓,“你若是不嫌棄,我隨你一道。”

謝思言正要說她一個小姑娘莫摻和這些,就聽她繼續道:“你不是曉得她在哪裡住?你扮成我姐姐,咱們一道去尋她。我給你化京城眼下最時興的玉蘭妝,我手巧得很,放心,保你豔光四射,跟我一樣美!”

……

隔日,一輛尋常的黑油平頭馬車疾馳出城。

在一條小巷口十丈開外停下,陸聽溪掀起車簾一角,悄悄往外睃了一眼。

謝思言自然不會讓她那樣胡鬨。他順著那個唱曲兒女查到了一個名喚巴根的北狄人。這北狄人近來行蹤詭秘,謝思言暫且不欲打草驚蛇,打算再沿著巴根這條線繼續追查下去。這個巴根這幾日時常出入眼前這座宅邸,他打算派人進去打探一番。

楊順手底下的人已扮作酒樓派來的送菜夥計混了進去,而今他們要做的便是等待。

謝思言見小姑娘又要往外看,一把按了她的腦袋將她拽回來:“再這般不老實,下回不帶你過來!”

“不帶我來,看誰給你畫去!”陸聽溪挑釁道。

謝思言麵色一沉,箍了小姑娘的纖腰,一口含住她一側耳珠,輕咬一口:“小妖精給我等著,成婚那晚再跟你算賬。”

陸聽溪雖然不太明白他話裡的含義,但還是聽得心裡發毛,掙開他,老老實實坐好。

謝思言從查到的線索揣度裡麵有一位北狄貴族,但北狄這幾年都是派遣尋常使臣來朝賀的,前些年倒是來過幾位有頭有臉的貴胄,可他登科之前沒機會瞧見這些朝賀使團,所以並不認得這些人。不過謝宗臨應當還有幾分印象,隻謝宗臨來不了,故而他打算將裡頭的人引出後,讓她將之的肖像畫下來,回頭拿給謝宗臨辨認。

她記性好,隻要讓她瞧一眼,她就能憑瞬間記憶,將人的樣貌畫個大概。這一樣尋常畫師是辦不到的,又兼她軟磨硬泡了半日,謝思言沒奈何才帶了她來。

等了半個時辰,派進去的人出來說裡頭的人不少,但他們試了幾次,都沒能將那坐在上首的人引出來。又說那些人今日縱然離開也是晚間了,屆時天色暗,更加瞧不清樣貌。

陸聽溪當即表示要混進去。謝思言起先不同意,後頭被她磨得狠了,鬆了口,但要跟她一道。

趁著謝思言給她改扮的間隙,她低聲問:“你是不是懷疑這裡頭的北狄人跟朝中人有所牽係?你覺得他們有陰謀?”

“不是我覺得,是一定。等咱們查出個大概,說不得我就能提前完成我爹與我的那個約定。”謝思言給陸聽溪拾掇好,吩咐楊順多調些人過來,以防萬一。

陸聽溪臨下馬車前對鏡照了她如今的樣貌,她覺得謝少爺也是手巧得很,捯飭幾下,即刻化神奇為腐朽,她頭一次知道自己還能醜成這樣。掃帚眉,厚嘴唇,黃黑臉……醜得倒也彆致。

他又背過身避著,讓她將胸束了,落後盯著她雙臀看了須臾,拿布條隔空比劃了一下,確定雙臀裹住會妨礙走路,這才恨恨作罷。

……

宅子裡這幫人今日似並沒開灶,一應吃食都是從附近酒樓買來的。陸聽溪扮成送點心、果子的丫鬟,一路入內。到得一處麵闊五間的花廳外,謝思言被一個管事模樣的人叫去馬廄那邊幫忙。

那管事見謝思言立著不動,皺眉:“我與你說話呢,沒聽見?”

陸聽溪給他打了個眼色,他頓了須臾,以目光示意她萬事小心,隨那管事離去。

陸聽溪入得花廳,暗地裡往那上首之人那裡瞟了幾眼,覺著差不多了,擱下東西便退了出去。她得趕緊出去,否則怕一會兒間隔的時候長了,她把這人的模樣忘了。

垂首一路疾走,卻不意被人從後頭一把拽住。

回頭對上一張妖冶美豔的臉。那拽住她的是個異族姑娘,應也是北狄人,生得深目挺鼻,隻是不知是入鄉隨俗還是不欲招搖,對方是作中原人打扮。

“你走得那樣快作甚?都快撞到江公子身上了。”她用不甚流利的漢語道。

陸聽溪一頓,順著她目光看去,竟瞧見個熟人。

江廓目光掃去,見跟前不過是個前胸後背一邊兒平的黑瘦丫鬟,待要越過去,卻聽那個北狄姑娘揚聲道:“江公子留步。”

那北狄姑娘回頭看向陸聽溪:“你整日跑堂,想來也頗有些力道,不如咱們比劃比劃,也休說我欺負你,你使鞭子,我空手,我再讓你幾招,看你能否敵得過我。”說著話就甩給陸聽溪一根九節鞭。

陸聽溪心道比個鬼,再晚一會兒怕就要忘記了那北狄人的模樣了。她欲扔鞭走人,那北狄姑娘卻已攻了過來。

陸聽溪連防身術都沒正經練過,但她兒時皮得上天,時常跟人打架,雖則後頭變乖了,但手感是有的,瞧見那北狄姑娘拳來,她當即矮身躲過,甩著鞭子,使出了她多年不用的王八拳。

兩個小姑娘當即扭打在一處。陸聽溪身形纖柔,與那高壯的北狄姑娘相較,可謂單薄。但一套王八拳使得虎虎生風,又總痛擊對方軟肋,並沒吃虧。她不敢戀戰,又瞥見謝思言已往這邊來了,使出她的殺手鐧,一把扯住那北狄姑娘的一綹頭發。

女人打架,扯頭發是慣用伎倆,陸聽溪的頭發是全部束上去的,並不好抓,於是占儘了便宜。那北狄姑娘痛呼連連,竟是哭了出來,打算依葫蘆畫瓢,伸手要去拆陸聽溪的發髻,卻被即刻而至的謝思言一把揪起。

然陸聽溪收勢不穩,一徑往謝思言的襠下撞去。她來不及躲避,下意識抱住了謝思言的腿穩住身子,腦袋順理成章埋在了他兩腿之間。

周遭一靜。

謝思言隻覺自己的下半身整個麻了一下。有那麼一瞬間,幾乎神魂出竅。

被軟玉溫香抱了個滿懷,美人跪坐在地,螓首伏於他雙股之間,這個姿勢……神似品簫。他連做夢都不敢想。

為防他的小兄弟在這個時候坑他,他果斷將身下的嬌人兒一把提溜起來。江廓此刻也反應過來,抬手攔住謝思言的去路:“你是何人?”

謝思言要開言,江廓卻緊緊盯著跟在他身後的陸聽溪道:“我說她。”

陸聽溪顧不上害羞,心思飛轉。江廓實在對她太過熟悉,怕是從她背影也能看出幾分眼熟來。她也不能開口,否則怕他從聲音認出她來。

不等她想出對策,謝思言借著身形與衣袖的遮掩,飛快在她背後比劃了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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