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四章(1 / 2)

權奸投喂指南 海的挽留 10035 字 4個月前

謝思言道:“臣不敢居功。”

“謝卿怎也說起這等客套話來了, ”鹹寧帝道, “朕自來賞罰分明,有功便要賞。”

謝思言仍堅持辭謝錫賚。

鹹寧帝沉吟少刻,道:“那朕便先與你些金銀絹帛之屬,至於旁的, 容朕好生想想。”

謝思言申謝。

謝思言出宮後,厲梟去稟告沈惟欽:“世孫, 魏國公世子隻拿了些金銀珍玩, 並沒得旁的封賞。”

沈惟欽正低頭翻看自己近一兩年來積攢的字畫。

原先的沈惟欽學業荒疏, 書房裡藏書少,字畫更少。他後來覺著書房布置得太空了, 就買了些書翰卷軸掛起來,鬥方、長卷都有。久而久之, 很是積了些。

他前幾日聽聞中秋家宴之後,鹹寧帝將楚王召過去閒敘,楚王瞧見鹹寧帝寢殿內掛著一幅風雲龍虎長卷, 畫工精麗, 筆勢恣豪,一望即知非凡品。楚王詢問這畫的來頭, 鹹寧帝語帶欣慰地說那是寧王去年給他贈的壽禮, 他喜愛非常,拿到手後就命人將之懸在寢殿內, 日日賞看。

楚王並沒將之當成一回事, 但他卻留了心。

鹹寧帝對寧王的猜忌更甚於對楚王, 縱是為了擺出一副兄弟情深的姿態,這等舉動也未免有些怪異了。

但一幅畫能藏著什麼玄機?

厲梟等了半晌不見世孫有甚吩咐,躬身告退。

“繼續留意著皇帝那邊的動靜,”沈惟欽淡淡道,“下去吧。”

謝思言的反應是意料之中。從來沒有自己索要封賞的道理,何況,謝思言若是張口就跟鹹寧帝要了什麼好處,鹹寧帝隻會覺得他此番揭破北狄的陰謀隻是為了要賞,甚至可能還會認為謝思言跟北狄合謀演了一出戲,為的不過是挾功逼賜。

沈惟欽對畫思想半日也沒個結果,索性出了府。他這回將仲晁從北狄那件事摘了出來,仲晁非要當麵謝他。他心知仲晁不是要謝他,而是要跟他計議聯手之事。

這就是他幫仲晁的目的。勢單力孤永難成事,在朝中,他需要一股扶持相協的勢力。

才出府,他就瞥見不遠處站了個碧色裙裳的女子,女子戴著帷帽,身形纖弱,瞧著有幾分眼熟。

他並沒當回事,回身欲上馬車時,那女子快步走來,尚未近他身,就被護衛阻攔下來。

女子一急,掀起了麵前的皂紗:“世孫留步,是我。”

沈惟欽聽出是陸聽芊的聲音,上馬車的舉動越發快,甫一坐穩就放下簾幕,命從人將她趕走。

陸聽芊六神無主,“撲通”一聲跪下:“求世孫出手保下我公爹!世孫若肯援手,妾身與妾身夫家往後但憑驅策!”

沈惟欽本已揀了本路上要翻的書打開瀏覽,聞言微頓,喚來厲梟吩咐幾句。

陸聽芊忐忑不安地等了一回,須臾就見厲梟陰沉著臉過來跟她道:“酉時再來。”

落日時分,陸聽芊坐在京郊一處莊子的敞廳內,蹀躞不下。

她雖則不喜吳詹,但經此一事,也知曉了些利害。自打她公爹下獄,她在吳家幾個房頭麵前就抬不起頭來,老太太甚至擔心吳岱一事連累整個吳家,想讓她跟吳詹搬出去住,跟吳家撇清乾係。

於是她這陣子也顧不上跟吳詹使小性子,籌算著救吳岱的事。她已去娘家求了,但祖父說茲事體大,陸家也暫且無法。她就讓祖父去跟謝家求助。謝家怎麼說將來也是吳家的四門親家,總是不能坐視不理。

祖父就問她打哪裡知道謝家將來要跟陸家結親的,她說是有一次回娘家的時候無意間聽她娘提起的。祖父還叫來她娘斥責一頓。又嚴令她不得說出去,還申斥她一通,說這等事他會尋機幫忙斡旋,不讓她去攪擾謝家。

她覺得祖父就是怕謝家不豫,屆時悔婚。她也不信祖父說什麼會幫忙斡旋的話,她算看出來了,臨到這會兒,娘家也是靠不住的。祖父母如今最寶貝的孫女就是陸聽溪了,還不是因為陸聽溪婚事好。若她當初嫁了楚世孫,又豈會淪落到而今這步田地?

她思來想去,還是來找了沈惟欽。

她總是覺得,沈惟欽當初雖決絕地推了親事,但他沒娶她,也沒娶陶家女,並非獨獨針對她。若是沈惟欽當真厭惡她,當初鹹寧帝當場賜婚時,他為何不出言阻攔?沈惟欽後頭也是默認婚禮籌備的,她跟他差一步就成禮了。

故而,她遇事頭一個想到的就是沈惟欽,她覺得她開口相求,沈惟欽很可能會答允。隻是終歸有些猶豫,於是今日方來。

不知等了多久,終於聽得外頭人聲響起。

她回頭看去,房門應聲而開,透過窗欞漏撒進來的夕照投在沈惟欽漠無神情的臉上,分明是暖光融融,無形之間卻生發出森寒詭譎的陰怖。

陸聽芊又提了一遍救吳岱的請求,沈惟欽乜斜她:“我可以救下你公爹,但你往後得監視吳詹的一舉一動。”

陸聽芊覺得這非難事,一口應下。

沈惟欽擺手:“沒旁的事了,至於具體要如何做,厲梟會告訴你。”

陸聽芊卻猶豫著不肯離去:“聽聞世孫前陣子中了魘魅之術,不知是否大好了?”

沈惟欽麵色愈加冷淡:“你若是廢話這樣多,那當我適才的話未曾說過。”

陸聽芊隻好閉嘴告辭。

收到謝家老夫人的帖子時,陸聽溪是有些驚訝的。

謝老太太素常來陸家走一遭都是稀罕的,怎會忽然請她跟母親這些做小輩的去吃茶?不過謝家老夫人的麵子是不能拂的,她們理當好生準備。

翌日,在葉氏的帶領下,陸聽溪應邀去了魏國公府。

才坐下跟老太太敘了幾句話,老太太就以出去賞花為由,將她支了出去。而今這個時節哪來的花,陸聽溪覺得老太太這是要跟母親說什麼話不想讓她聽見,就順勢隨著丫頭退了出來。

才在一處專供遊息的抱廈內坐下,就瞧見一個丫鬟捧了個大托盤過來。托盤內是各色點心,有藕粉桂花糖糕、山藥棗泥糕、黃米麵棗糕,還有各色渴水,林檎渴水、香糖渴水、五味渴水,另有些道不出名目的吃喝,陸聽溪一時但覺目不暇接。

她才嘗了幾口,就見周遭丫鬟自覺退下,謝思言身著一襲黛藍色交領窄袖曳撒、腰係闊白玉鸞帶、足踏粉底皂靴,迤邐而來。她微微一怔,謝思言穿衣素愛風流飄逸,往日裡總穿闊袖的直身或道袍,曳撒形製利落,多作騎裝與武官的朝服,她幾乎沒見他穿過。不曾想,他穿上竟是彆有一番風致。

“吃食可還合胃口?”謝思言落座她對麵。

陸聽溪點頭,做賊似地悄聲問他來做甚,就聽他揚聲道:“來找你。”

陸聽溪沉默,咬了口糕道:“我知道,你小點聲,彆把旁人招來……我是問你來找我作甚?”

“來問問你想不想我。”

陸聽溪吃糕的舉動一頓,她總覺得謝少爺今日有些不對勁,遂另起話頭:“多謝你先前送我的中秋禮。”

謝思言中秋送了她一套鴿血石頭麵。他說她膚白容嬌,正配鴿血石。由於過於貴重,她不願收,謝思言就說她若不收,他回府後就隨便揪個丫鬟轉手送了,她一股氣惱湧上,拿了東西就走,也沒跟他道謝。

“怎總跟我言謝,你此前不是已經跟我道謝好多回了?”

陸聽溪不語。

她此前每回想到他幫了陸家多大的忙,又想到他隱瞞不告的行徑,就覺心緒複雜,禁不住再三跟他道謝。道謝多了,謝思言就微詫地問她不就是送份禮何至於此,她才知道她誤會了。

她隨即將她的揣度跟他說了,又問他為何要瞞著她,他端視她良久,竟矢口表示幫陸家跟她外祖家脫難的人不是他。她後頭再行追問,他就不肯說了。她覺得她的揣度大抵是沒錯的,隻是謝少爺實在太過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