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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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時說:“我見過太夫人幾回, 太夫人精明強乾,你若設計引太夫人過去, 太夫人當時無暇細想,但事後必會洞悉你是有意為之, 難免心下不快, 於你不利。直言最好,如此還能顯出你對她老人家的倚重。”

“人總如此,不經心也就罷了,一旦被人點撥某人如何如何,平日裡那些當時不在意的小事, 也會被串起,自成依據。故此你點到為止便可,不必多言, 太夫人自會懂。”

她覺得他十三就能中舉是有道理的。她又何嘗不是如此,從前覺著江廓不過功利心重了些, 但自打做了那個夢, 卻越發覺他人品低劣早就有跡可循。

劉氏借故彆了兩個妯娌, 又甩開幾個丫鬟,隻帶了趙媽媽出來。主仆兩個一路避著人, 做賊一樣。

“太太不能總被人牽著鼻子走, ”趙媽媽小心顧盼, 低聲道, “要不就照實跟老太太說……”

劉氏咬牙:“不成,得瞞住!依著老太太那性子,若是知道了,不吃了我才怪!不說老太太,就是二爺也不會放過我……我要強了半輩子,可不想被人把臉皮按到地上踩,尤不想在葉氏跟前落了臉。我打進門起就樣樣跟她比,不想讓她看我笑話。”

“我隻去看看,看那程家太太究竟是怎麼個意思,不論如何,今日儘力了結此事。”

趙媽媽長歎,這事哪會這樣輕易了結,太太不陷得更深她就念佛了。

約見的地方在後山的密林。劉氏到了後,等待一刻鐘,就見一個穿戴不打眼的丫鬟如約而至。這丫鬟就是程家夫人呂氏派來的。

劉氏尚未說出自己來時想好的說辭,就聽那丫鬟要她去偷取陸老太爺書房裡的一封信。劉氏麵色一白:“你們簡直得寸進尺,這我可不能應!”

丫鬟笑道:“劉夫人,這可不是你說了算的。你若不拿來信,自有人將你那些爛事捅到陸家太夫人跟前,你自家掂量掂量。”

劉氏思量少刻,捏著手道:“好,但這是最後一回了,往後咱們兩不相乾。否則我拚著被婆母知道,也不會再被你們拿捏!”

丫鬟道:“使得,我家太太也是這般說——限期兩日,夫人可要緊著些。”

那丫鬟轉頭要走,被劉氏出聲叫住。

“我公爹究竟能否活著回來?”

丫鬟回頭笑道:“瞧不出劉夫人還待公婆至孝。我不過一個下人,哪裡曉得這些。”言罷便走。

劉氏自顧自冷笑:“我不過是怕老爺子死了,妨礙二爺的官路。老爺子跟老太太一個做派,我懶得計較他的死活,不累及子孫便是好的了。”

陸老爺子死在外麵才好,老太太也氣得一命嗚呼最好,她每日在婆母跟前戰戰兢兢的,也沒得著幾分好臉色。分了家也好,省得她整日和兩個妯娌周旋。怕隻怕老爺子這事累及二房。

劉氏想起自己做了多時的受氣媳婦,就滿腹窩火,正要往附近走走,忽聽身後傳來一陣步聲。一驚扭頭,恰對上陸老太太陰冷的臉。

“合著你平日百般殷勤,心裡卻這樣委屈,還做起吃裡扒外的勾當來了,不如我給你尋個清靜的地兒靜靜心?”

陸老太太聲音不高,聽在劉氏耳中卻宛如炸雷,轟得她一個哆嗦,撲跪在地:“婆母聽媳婦解釋……”

才走到兩丈開外的丫鬟聽見身後的動靜,嚇得魂飛膽破,拔腿就跑。

陸老太太沒再理劉氏,隻對身後趕來的家丁沉聲道:“追!”

接應的馬車就在林外不遠處,那丫鬟一路奔命,但到底跑不過身後那群壯丁,在將出林子時被一把揪住。她掙紮片刻見逃脫無望,突然扔了個旗花出去。

陸聽溪鋪了個墊子,扶祖母在石台上坐下,掃了眼地上跪著的主仆。

方才劉氏背對著他們,一旁的趙媽媽也是滿心惶惶沒瞧見他們,被逮了個正著,她也才知道原來劉氏的怨氣這樣大。

劉氏慌得痛哭失聲,跟老太太解釋說她不會當真去竊信,隻打算先將他們搪塞過去,又說自己是一時糊塗才瞞著此事,請老太太寬恕。

老太太始終不作理會,也不說如何處置她。

不多時,家丁們拖著方才那丫鬟的屍首回來:“太夫人,五小姐,這婢子服毒自儘了。”又說了她死前扔旗花給同夥報信之事。

陸老太太緊皺眉頭:“去四下裡巡視一番,她的同夥應當並未跑遠。”

陸聽溪道:“孫女先扶您回去。”

回到客堂,陸老太太倦極,陸聽溪服侍祖母歇下,出來後並未去尋葉氏,轉了個方向。

負責接應那丫鬟的車夫甫一瞧見旗花便知壞了事,掉頭便跑,要趕去給女主子報信,又怕有人跟著,有意七拐八繞胡亂趕車狂馳一通,始終沒見有人追上來,長出口氣,這才調了頭,往西南而去。

石景山位於大隆福寺的西南方,兩地頗有些距離,但同樣人煙湊集。

程家太太呂氏正端著得體的笑和一眾官家太太說話,丫鬟春碧忽然急急奔來,附耳低語幾句。

呂氏一頓,口稱臨時有事,和女眷們含笑辭彆,一轉頭就變了臉。

“興達人呢?”興達便是負責接應的車夫。

“在那邊林子候著,”春碧滿麵憂色,“夫人您看……”

“慌什麼!他們又沒逮著活口,屆時縱然劉氏出來指認,咱們一口咬定她是血口噴人就是,老爺可都布置得妥妥當當的,不會有錯兒。這回被陸家識破了,老爺怕是還得再想旁的法子。”

春碧連聲應道:“太太說的是。”

呂氏雖則穩了心神,但事情辦砸了,她回去後沒法交代,心裡惱火,瞧見興達,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嗬斥,確定陸家那邊沒抓住把柄,到底鬆口氣,正要讓興達滾下去,陡然聽見身後傳來一抹少女嬌音:“呂夫人怕是要失望了。”

呂氏一僵,扭頭見一粉裳少女遠遠而來。

竟是陸家五姑娘。

呂氏嗤笑道:“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陸家沒人了?竟讓個小女孩兒來。就憑你也想奈何我?”

陸聽溪道:“自然不止我一個。呂夫人方才的話我可都聽見了。”

呂氏蔑笑,不以為意。

“呂夫人這般施為,難道不怕祖父一事解決後,陸家抽出手來回敬程家?”

呂氏仿佛聽到個天大的笑話:“可真是個天真的女娃娃,滿京都知道我家老爺的業師是禮部侍郎陳同方陳大人,陳大人背後又有勳門巨室,你能奈我何?”

立在不遠處林邊高地的謝思言冷笑著看呂氏。那陳同方算個什麼東西,呂氏竟也當麵大旗扯起來。呂氏之夫程瞻更不值一提,不過是陳同方手下的一條走狗而已。一個蠢鈍毒婦,瞧那股亂吠的張狂架勢,怕是嫌自己命太長。

謝思言接過楊順遞來的披風披上,正欲過去,忽見另一隊人馬朝這邊靠近。

李氏跟不上兒子的步子,眼看著時至下午,咬牙緊走幾步拽住兒子:“你今兒若不去大隆福寺,娘回去就絕食!”

“這個時辰縱然趕過去,左嬋怕也走了,母親安心在石景山這邊看景豈不是美事。”

李氏恨得牙癢癢,正要喚左右護衛押兒子上馬車,卻見兒子忽地頓步。

沈惟欽幾乎一眼就瞧見了立在如畫林巒間的粉裳少女。

正是花明柳媚的時節,少女膚光勝雪,寶髻堆雲,俏生生水靈靈,往那裡一站,竟然硬生生壓了這三月絢爛淑景。

那種怪異之感再度襲上心頭。

然而他才提步朝少女走去,斜刺裡突然飛來一塊石子,他躲閃不及,被結結實實砸到腳踝,再抬頭,一道高大人影已往少女那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