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章(1 / 2)

沈惟欽嘴唇輕微翕動, 隻他自己知道, 他喚的是“姑娘”。

“咣當”一聲,手中劍落了地。

非止陸聽溪, 沈惟欽身後眾人也發現了他的異樣。

隻眾人紛紛看來時,沈惟欽已低頭斂去了複雜的神容,順道揩了眼角潤濕。再抬頭時, 除卻眼眶微紅, 沒有旁的異常。

陸聽溪待要細看, 沈惟欽卻已轉過頭。她覺得自己八成是情急之下出現了幻覺。

楊順一路疾奔趕至時, 沈惟欽正命人去傳太醫來, 又著人將陸老太爺抬去廳堂, 等候太醫前來問診。

楊順上前問明了狀況, 暗惱自己來晚了。若非寶升那廝囉裡吧嗦跟他事無巨細地轉述世子臨行前的交代, 他怎會這會兒才來。又見陸聽溪脖上有傷, 大驚, 問了究竟, 隻覺等世子回來知道, 怕是剮了他的心都有。

陸聽溪不可思議地看著沈惟欽。

這人方才態度還十分強硬,怎忽然就轉性了?

“我適才隻說將老太爺抬了去,又沒說要抬去何處, 卻不知陸姑娘著什麼急, ”沈惟欽道, “至若長劍劃頸, 那是無心之失, 還望陸姑娘莫要見怪。我回去後自會查明搡我者誰。”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細頸白玉瓶拋給陸聽溪:“上好的金瘡藥,姑娘拿好。在傷處勻開,早晚各一次,不出半月就能完好如初,不會留下印痕。傷口切忌沾水——終究是我的不是,但願姑娘早日複原。”

“陸老太爺一事暫緩,安心瞧病便是。餘下的事,我會自行處置。”

沈惟欽言罷,率眾而去。

若非脖頸上的傷還在,陸聽溪真要以為是南柯一夢。待到祖父被抬去醫治,她也回了物華院,讓丫鬟給自己處置傷口。沈惟欽那一劍劃得不深,隻是瞧著觸目驚心。不過頸部皮薄,比彆處破口要疼些。

傷在脖頸,她怕留疤,思來想去,覺得沈惟欽不至於在給她的藥上動手腳,就用了他給的那瓶藥。隻是思及他方才的諸般怪異之處,她總覺瘮得慌。

莫非他之前當真是中了魘魅之術?

在外頭守了半晌的仲菡見沈惟欽出來,卻沒看到陸老太爺的蹤影,訝異得很,著人去打探了,方知楚世孫最後轉了態度,非但沒有押走陸老太爺,還給老爺子傳了太醫。

仲菡怔了許久,覺著定是她父親跟世孫的籌謀有了變故,不然不會如此。她得回去問問她父親。

沈惟欽回府不多久,仲晁就火急火燎趕了來。

“世孫在陸家的作為,臣已儘數知悉,卻不知世孫這般是為何?謝思言眼看著就要回了,世孫何時改了籌劃,為何不知會臣一聲?”

沈惟欽冷眼掃去:“我做事難道還要提前向你請示?”

“臣不敢,臣隻是……”

“閉嘴!仲大人若無旁事,可以走了。我還有事。”

仲晁忍了幾忍,終是道:“那不知謝思言那邊,世孫是怎麼個打算?”

沈惟欽淡淡道:“我適才去陸家,許久不見謝家那邊來人,後頭來的是謝思言身邊的長隨。謝思言沒帶自己的長隨去宣府,表明對京中自有安排。即便是宣府那邊,我相信他也有自己的排布,不然不敢赴任。真要設計讓他丟了宣府,怕也不容易,不如從長計議。”

仲晁一懵。

照世孫的意思,就是要放棄這回的籌劃?那他們謀劃了這麼久,又是圖的什麼?

“周良那邊,還要麻煩仲大人去知會一聲。不管如何,先將宣府這場仗打贏再說。”

仲晁知曉沈惟欽的脾氣,咬牙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