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章(2 / 2)

“再有就是,今日在我持劍時推我的那個軍牢,是刑部衙門那邊派來的,不論他是有意還是無心,我已將他拘了起來,回頭還要好生審一審的。”沈惟欽冷然道。

仲晁麵色微沉,楚世孫當著他的麵提起此事,怕是在疑心他。他無心多留,寒暄幾句,悻悻而去。

沈惟欽坐到玫瑰椅裡,默然覃思。

自他再度睜開眼,先後曆經了迷惘、追尋、掙紮、絕然、自欺欺人幾個階段,他本以為自己此生都不會恢複記憶,卻不曾想還有今日。

他先前實則是抗拒想起前塵往事的,他無法想象自己在做了這許多事之後,如何以沈安的身份麵對陸聽溪。既無法麵對,那不如不要想起,就當不曾發生過,沒有這層滯礙,他辦事就不會束手束腳。這也是他此前拒絕太後給他跟陸聽溪賜婚的緣由。

隻是當時拒絕還有一種快刀斬亂麻的快意,眼下卻隻覺一言難儘。

他先前在宛平救下陸聽溪,也隻是想要償還她的人情,本以為償清了就鬆快了,誰知他自此又陷入了自欺欺人的困局。

腦中記憶紛雜淩亂,他需要好生梳理一下。

轉入四月後,天氣一日暖似一日。誠如沈惟欽所言,陸聽溪才抹了小半月的藥,頸上的傷就好了個完全,半分瞧不出痕跡了。

臨近下旬時,謝思言與眾班師回朝。

他回來後,頭一件事就是去陸家。

陸老太爺的病況已然大好,親自出來招待他。與老爺子敘話一回,他轉去找陸聽溪。

兩人在陸家一處待客的跨院內的大廳落座。

謝思言將對麵的少女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麵沉少焉,解釋說他臨行前交代過楊順的,隻是楊順因事耽擱了,這才到得晚了。

陸聽溪擺手:“我曉得的,你不必多言。”

謝思言想了一想,道:“今日有廟會,你收拾收拾,出去逛逛,看還有沒有什麼要添置的。一彆三月,我有許多話要同你說。”

陸聽溪知他說的是婚禮的籌備,想到他回來了婚期就不遠了,一時倒赧然。

說是去逛廟會,其實陸聽溪沒甚要買的,轉了半圈,就去城外的杏林與謝思言會合。

兩人才在一涼亭內坐下,就見一輛馬車遠遠駛來。本以為隻是不相乾的路人,誰知馬車得到近前後就停了下來,從上麵下來個熟人。

“這片杏林素日少有人來,今日在此遇見二位,實在是巧。”沈惟欽施施然走來。

陸聽溪見謝思言眉目之間騰起一股凜凜煞氣,悄聲道:“你們兩個是不是又結了什麼梁子?要不我先回去?”

她才起身,就聽沈惟欽道:“姑娘留步,我此番下來,除卻跟二位打聲招呼之外,還是想跟姑娘說一件事。”

陸聽溪覺著有些怪異,沈惟欽起先是叫她表妹的,後來喚她陸姑娘,直接喚姑娘,似乎是甚少的。

謝思言倏然起身:“聽溪出來半日,已是乏了,我看閣下還是改日再說的好。”

“擇日不如在撞日,我看今日就很好,”沈惟欽淡笑,“世子是在擔心什麼?”

謝思言也笑:“我能擔心什麼,我不過是怕閣下說了會後悔。”

“這自是不會的,世子多慮了。”

沈惟欽轉向陸聽溪:“不瞞姑娘說,我這幾日一直都在忖量這件事,思前想後還是覺得應當告訴姑娘,希望莫要嚇著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