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七十九章(2 / 2)

權奸投喂指南 海的挽留 12344 字 5個月前

“殿下,這是魏國公府那邊送來的,說是物歸原主。”

沈惟欽打開匣子,果見裡頭靜躺著一枚出廓透雕蟠螭玉璧。色澤柔潤的秋葵黃玉石上泛綺麗沁色,這沁色名喚“澄潭水蒼”,他覺著極美。

跟她的人一樣美。

長指在璧身上來回摩挲,光潤微涼。他低斂的眼眸中漾出一抹鮮見的柔色,輕撫的舉動小心翼翼,仿佛透過這枚玉璧,能瞧見什麼渴慕已久的人。又仿佛他撫摸的並非一枚玉璧,而是一片凝脂玉肌,上頭仿似還殘存著少女的體香和餘溫。

沈惟欽輕籲口氣:“你分明不喜他,卻非要嫁他,真是任性。早知如此,我當初就多籌謀一分了。可憐我那會兒以為你隻能嫁與謝思言。”

垂眸看了眼掌心的玉璧,他輕笑:“總有一日,這枚玉璧會再度回到你的手中。在此之前,我先幫你看清你自己的心意。”

正此時,靈璧縣主來問何時回封地。

沈惟欽收了玉璧,神容寡淡:“行囊打整好就動身。”

靈璧縣主瞧見沈惟欽將個精致的小匣子放入箱篋,她從未見她這個萬事不縈心的兄長這般珍而重之地對待一樣物什,心中好奇,卻也不敢多問。

她覺著她該跟這個兄長處好關係。親王訃告無需子孫親傳,沈惟欽根本不必來京,可還是在百忙之中抽出工夫千裡迢迢趕來接她,足可見他心裡也不是全沒她這個妹妹的。她巴好了這個已襲爵的兄長,將來的好處是斷不會少的。

浴佛節那日的事,她往後也就不必再做了。

那日回宮後半月,謝宗臨才得知龍卵風波,當即將陸聽溪喚來,問她可是從前曾得罪過靈璧縣主。

陸聽溪斟酌著道:“我當初時時入宮陪伴當時還是太後的太皇太後,與靈璧縣主見麵多些,偶有齟齬,但都不算大事。”她說的倒是實話。

謝宗臨的眉頭擰成疙瘩:“那日在場的人呢?”

陸聽溪搖頭:“也沒甚有深仇大恨的。”

謝宗臨來回踱了幾步,端量陸聽溪幾眼,忽道:“回去將《內訓》抄寫三遍,寫罷交於我。”揮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陸聽溪行禮離去。

隔日晚夕,謝宗臨用罷飯,正要去書房,就聽下人稟說世子爺來了。

謝思言一來就徑提起了他罰陸聽溪抄寫《內訓》的事。

“父親究竟是聽了誰的讒言,怎就認為是聽溪的錯?浴佛節那日的事,擺明了是有人有意與聽溪為難。”謝思言聲音發冷。

謝宗臨放下臉來:“你這是為了你媳婦來質問你父親?可真是好樣的,才娶媳婦不幾日,就要上天了!”

“二十來年的父子,父親難道還不知兒子從來是如何與您相處的?兒子自來如此,並非娶了聽溪之後才這般。隻是父親今次做法實在過分,故而兒子格外氣惱罷了。”

謝宗臨冷笑:“再解釋也沒用,不過就是娶了媳婦忘了爹而已。我早前就擔心你娶了陸家女之後會色令智昏,如今瞧這架勢,再過幾年你怕是眼裡全然沒有我這個父親了。”

謝思言道:“兒子今次來,不是跟父親爭執的。兒子隻來跟父親說一聲,父親的責罰,兒子代聽溪拒了。本無錯,何來罰?”

謝宗臨倏地一掌拍在桌案上:“你可真是越發有規矩了,你可還當我是你父親?”

“正是因著當您是父親,兒子才不欲將事鬨大。”

謝宗臨緊緊盯著兒子。

他兒子這話的意思便是此事若是捅到老太太那裡,他是占不到好的。老太太對陸聽溪喜愛非常,視若親女,得知陸聽溪被他責罰,怕會訓斥於他。沒將事鬨到老太太那裡,已算是看在他是他父親的份上了。

他平生最恨被人脅迫。

謝宗臨冷笑兩聲:“成,不罰就不罰吧,往後你們也不必來給我請安,你們的事我也不再管了。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看可好?”

謝思言也冷聲一笑:“隨父親的意吧。”拂袖而去。

他才一出門,就聽得身後傳來一連串巨響,聽那響動,似是父親將博古架上的東西一股腦掃落在地。

謝思言麵無表情,徑出了他父親的院子。

二更時分,賈氏正在屋裡坐著對賬,忽見木香急慌慌進來。

“太太,奴婢適才去潮音園取土,瞧見少爺跟個女子勾肩搭背地進了湖畔的琵琶小築。那女子衣衫不整,似是醉了酒,軟藤一樣攀在少爺身上。”

賈氏蹙眉:“他怎這樣不知規矩,那女子是他院中哪個丫鬟?”

“不……不是少爺房中的丫鬟。奴婢瞧那女子的背影跟側臉,頗似……頗似二老爺院裡的殷姨娘。”

“孽障!”賈氏霍然起身,囑咐木香定要守口,又喚來杜媽媽,帶了兩個心腹丫頭往潮音園趕。

魏國公府大如迷宮,府內光是大小花園就有五六個,賈氏院子後頭那個小園子隻能算是個小花圃,在府內連個花園也算不上。潮音園內佳木繁蔭,風亭水閣不可勝數,但在府內眾多園林裡,隻能算是中等大小。

正是夜闌人靜時,賈氏趕到之際,見周遭無人,心中先定了一分,從對岸通路疾步行至建在碧湖水畔的琵琶小築。

小築內確實彌散著一股酒氣,內中軟榻也是褥皺枕斜,瞧著似是有人來過,卻並不見謝思和的人影。

賈氏四尋不見,出了小築,正要再往彆處看看,就見丫鬟丁香跑來,稟道:“太太,世子爺晚來果真去找了國公爺。兩人很是爭持一回,國公爺還把半個博古架上的珍玩都砸了。”

杜媽媽給丁香使了個眼色:“太太正忙,旁的事回頭再說。”

丁香是謝宗臨院子裡的小丫頭,太太一早就吩咐了,國公爺那邊但凡有個風吹草動,就速來報於她知道。這丫頭倒是儘責得很,隻沒個眼色。

賈氏擺手,命丁香作速回去,以免被人察覺。又領著幾人找尋謝思和。

“太太莫急,說不得是木香那丫頭瞧錯了,少爺再糊塗也不至於辦出那等事,”杜媽媽見左右無人,壓低聲音道,“想不到那靈璧縣主這樣好支使,咱們一戳就動,龍卵那件事辦得也算漂亮。奴婢聽聞浴佛節那日,還鬨得挺大,隻後頭被世子爺壓下來了。那靈璧縣主莫非跟咱們那位世子夫人本就有過節?”

“她不過病急亂投醫罷了。”賈氏淡淡道。

“依老奴看,還是太太這國公夫人的身份頂用。太太平日出門,哪回不是眾星拱月,那些個世家夫人千金小姐,一個個都巴著跟太太攀交。靈璧縣主一聽說是您要跟她做買賣,自然滿口應允。”

“我也不過麵上光鮮罷了,家中這兩個哥兒,一個兩個都是活祖宗。我倒怕靈璧縣主嘴上不牢,回頭將我供出去。她還沒來管我要酬勞,我這心裡總有些不安。”

“那縣主大抵是見自家兄長還惦記著她,覺著自己有靠山了,就不來向咱們張這個口了。橫豎不管如何,那靈璧縣主這回算是幫了咱們大忙。國公爺這回可氣得不輕……”

主仆兩個正說話,不防旁側花木一動,現出兩個人來。雖是晚間,但不遠處的廊上滿掛琉璃燈,正映出來人麵目。

居然是謝思言跟謝宗臨。

“父親,兒子怎麼說來著,您雖得受些委屈匿身卉物之中,但必定不虛此行。”謝思言朝遠處假山招招手。

謝宗臨目光釘在賈氏身上,麵上陰晴不定。

陸聽溪見到謝思言的示意,從假山後頭轉出來,一路行至他跟前:“我蹲得腿都麻了,那丁香若再不來,我就要撤走了。”踮起腳尖,幫謝思言摘掉了肩上兩片花瓣。

杜媽媽麵色煞白。她向來鎮定,此刻對上謝宗臨陰冷的目光,渾身瑟瑟不止。

謝宗臨怒道:“原是你辦的好事!與外人勾結,構陷自己兒媳,這等事你都乾得出,真是好樣的!”

杜媽媽忙跪下,請求謝宗臨容情。

賈氏袖中雙手緊緊籠攥,目光卻凝在謝思言身上。

謝宗臨正要命人請家法來,就見她忽地大步奔來,竟是一路疾衝至謝思言跟前,一把拽住他的衣袖,雙目泛紅。

陸聽溪正跟謝少爺計議摘些花回去做糕點,見狀一驚。

她這繼婆婆發的什麼瘋?

謝思言大力抽出自己的衣袖,望向賈氏的目光泛著幽幽寒芒:“母親這是做甚?”

“我承認,浴佛節那日的龍卵紛爭是我指使靈璧縣主做的。但這樁事,你不能怪我,”賈氏的聲音愈壓愈低,“旁人都可以怪我,獨你不成。你今番若是任憑你父親責罰我,將來必會痛悔不已。”

陸聽溪與謝思言相去頗近,倒將賈氏之言聽了個一清二楚,心中愕然難以言喻。

她怎生覺著這神神道道的賈氏跟沈惟欽做母子更配。

謝思言森然一笑:“母親這是怎麼了,眼見著東窗事發,就開始裝瘋賣傻了?”

“言哥兒,有件事我一直憋在心裡,原是不預備告訴你的,可如今卻是不得不說了,否則我真怕你鑄成大錯。”

賈氏說著話,側過身,在謝思言耳旁低聲說了五個字。

謝思言一頓,偏頭看向賈氏,炯然目光似要將她洞穿。

陸聽溪但覺謝思言那眼神,仿佛看鬼一樣。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