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八十八章(2 / 2)

權奸投喂指南 海的挽留 11972 字 4個月前

“二位大鼠有大量,就繞過我一回吧?”賈悅尷尬非常。陸聽溪顯是在戲耍她。

兩隻天竺鼠隻顧埋頭吃草,全不理會她。

陸聽溪又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將它們其中的一隻拿起,它們若是乖乖讓你拿,就算是原諒了你。”

賈悅那晚擄走天竺鼠時,惹得兩隻大耗子扯著嗓子大叫,因著叫聲實在類豬,著實將她嚇了一跳,也由此知道這種大耗子十分怕人。

陸聽溪打開籠子,賈悅小心翼翼伸出手,見兩隻吃草的天竺鼠尚算安靜,有了些信心,一麵輕聲哄著,一麵瞅準那隻公耗子,下手去抓。

一把捏住那隻天竺鼠的軀乾,賈悅飛快將之拿起,舒氣笑道:“我拿起……”一句話未完,天竺鼠慘呼出聲,嘹亮的豬叫聲立時響徹庭院。

天竺鼠極力掙動滾圓的身子,趁著賈悅愣神,一口咬在賈悅的拇指上,立等見血。

賈悅驚而撒手,陸聽溪眼疾手快地接住天竺鼠,一邊順毛,一邊托住它的後腿。受驚的天竺鼠很快平複下來,伸出小舌頭親昵舐她。

陸聽溪將天竺鼠歸籠,回頭冷淡道:“你也看到了,它不肯寬宥你,所以往後不要再來了。”

檀香跟甘鬆兩個丫頭見表小姐灰溜溜地走了,終於禁不住笑出來。

她們有時也幫著照看天竺鼠,知曉這種大耗子跟兔子一樣,最忌自己的後腿懸空,否則會驚慌失措,拚命掙紮。若掙不開,很可能就要咬上一口。表小姐不知天竺鼠習性,被咬幾可說是必然的。再者,天竺鼠是認人的,不熟悉表小姐的氣味,是決計不會安生讓她撿起的。

賈悅包紮了傷口,又轉去向賈氏哭訴。

賈氏正頭疼,忽聽丫鬟說她族父著人來給她捎信,讓她帶著賈悅回去一趟。賈氏不必問也知緣由。

這族父是她娘家的族長,素常隻飴糖弄孫,不輕易出麵,但規矩最是嚴明,族中不管是主支還是旁支,都畏他甚深。

賈氏麵色一沉。賈悅之事,她是半分都不敢透給這個族父的,眼下卻不知是誰透出了風聲。

賈悅也知曉利害,嚇得膝行到賈氏跟前,求賈氏保她。

賈氏咬牙道:“我如今是彆家媳婦,他若真要懲你,我是不好攔的。”又惱恨至極,一腳踹開賈悅,“夯貨!我處處為你籌劃,你卻打心底裡看不上和哥兒,如今滿意了?”

賈悅哭得雙目紅腫,哽咽抽泣。

賈氏冷下臉來:“我帶你走一趟。此事如何了結,全看你的運道了。”

幾日後,陸聽溪回了趟娘家。

她不過是回來取幾樣畫具,順道小坐半日。正跟葉氏閒話家常,陸修業領了陸家幾個子弟進來。

陸修業後頭跟著的幾個多是她的堂兄,她在閨中時,這些人雖跟她沒多少情分,但也算是敦睦,如今瞧見她,竟有些拘謹,有幾個甚至期期艾艾,緊張至極。

葉氏附耳輕聲道:“你這幾個堂兄,而今不是在國子監等著補缺就是在書院苦讀,舉業上沒甚出挑的,這是想藉由你,讓世子爺提攜一二。你若為難,母親幫你混過去。”

陸聽溪抬眼打量時,見三房一個堂兄的右手蜷著,一根手指上還包著厚厚的紗布。她隨口問了句,那堂兄就窘迫道:“沒什麼……前些日子在國子監受了些傷。”

她本也沒當回事,但眾子侄走後,母親搖頭感喟了幾句,說不知是誰剁了她那堂兄的右手手指,孟氏還為此哭號了半日。

陸聽溪陡然想起了牛皮紙裡包著的那根斷指。

她那個堂兄名喚陸修川,在三房序齒最末。因是小兒子,自小被孟氏與陸文興夫婦兩個溺愛,因而性子驕肆,尤其早些年,更是無法無天,聽聞有一次玩炮仗險些燒了孟氏的臥房,孟氏也舍不得多責他一句。

她隱約記得,陸修川從前好像欺侮過沈安。沈安當年似跟她提過,但並沒細講。

這樣想來,她那天看到的那根斷指很可能是陸修川的。而當時陸修川人在國子監,所以她當時並沒在陸家聽到什麼風聲。

陸修川被剁的是右手手指,她記得那根斷指還很長,那麼右手差不多是廢了。陸修川不過是個羸弱書生,若不能練就四指握筆亦或左手寫字的本事,日後前程就艱難了。

陸聽溪不知沈安經曆過什麼,不好對此做什麼評判,她隻是覺著,她可能從未真正認識過沈安其人。這事若換謝思言來做,她是半分驚訝也不會有的。眼下的沈安,與她記憶裡的相去愈來愈遠。

陸修川回去後,被孟氏拉著再三詢問陸聽溪的態度,聽聞她並未明確表態說要幫著向世子引薦,很是失望。

陸修川瞧見自己的殘指,再度悲從中來。

習慣了五指握筆,四指握筆談何容易。至若左手寫字,他這個年歲,再去學換左手寫字是極難的。且要用左手將字寫得能夠入眼,大抵沒有半年是辦不到的。這還得是在日複一日的勤加練習上。

再者,他心裡有個令他甫一想起就毛骨悚然的擔憂。

他怕那人等他左手寫字嫻熟了,再廢掉他左手。那人就好似高踞雲巔的惡煞凶神,冷眼俯瞰他們這些螻蟻,淩虐之,戲耍之,玩弄於鼓掌之間。

孟氏看到兒子手指上包纏的紗布,眼眶又是一紅,淚如泉湧,直呼我兒命苦。

陸修川隱隱覺得此事還不到頭,一時惶遽惘然,不知所措。

陸聽溪回到國公府,先去跟老太太打了聲招呼,等到了鷺起居外頭,瞧見謝思言正低聲吩咐楊順什麼。聽得動靜,他抬頭看來,大步上前,一把挽了她就往裡頭走。

陸聽溪以為自己進錯門了。

鷺起居內佳木深徑,甍弗飾雕,髹之以金。屋閣多八闔十六牖,迤邐所見,廡承廊轉,雅逸深致,宛若人境之外的仙苑閬苑。

陸聽溪原本覺得自己在布置房屋院宇上還是有些天分的,至少她親手布置的書房就令許多人驚歎不已。可等瞧見鷺起居,她才恍然發現,真正經綸滿腹的人要是風雅起來,是她拍馬不及的。

可這麼一個雅逸絕倫的地方,如今卻貼滿了各色窗花。

全是她的影像。喂耗子的她,擁兔子的她,觀花的她,嬉鬨的她。最誇張的是,窗花上的她俱做霓裳羽衣打扮,儼然月宮姮娥。

謝思言問她覺著他剪得如何,她驚道:“你剪的?”

“當然,不然你以為我為何近來都晚歸。也虧得我手巧心亮,否則學到明年怕也學不會。”

陸聽溪嘴角微壓。這家夥又開始嘚瑟了。

“你的一顰一笑都早已刻印在我腦海裡,我縱不與你相對,也能裁出你的容姿。”

謝思言見小姑娘垂首不語,又遞了個草花梨的八角木函,讓她打開。

裡頭盛著一枚翡翠墜子。翡翠是淡陽綠翡翠,水潤通透,種水頂好,亮麗深濃,幾乎滿綠,瞧著當是陽綠中的帝王綠。墜子雙麵雕飾,一麵是姮娥抱兔,一麵是後羿造餅。

嫦娥,後羿?

陸聽溪抬頭看向謝思言。

謝思言自若道:“我這餅擺出去了,你要不要下凡嘗嘗我造的餅?”

陸聽溪沉默。

後羿造餅是個典故。傳聞嫦娥到了月宮後,凡間的後羿對妻子思念非常,得仙人指點,造了月餅,置於屋宇西北,連喚嫦娥名姓,果得嫦娥下凡,夫妻團聚。

他竟然有這等巧思。

被人挖空心思討好的感覺實在是好,陸聽溪心軟了。

“那先前我與你說的事,你答應嗎?”她凝睇他。

謝思言含混道:“我可以賠罪……”

“賠罪之後下回繼續?”

他側轉頭,須臾,調回視線:“我不認為我有錯,那日讓你受了一頓折騰是我不好,但那是個意外,是可避免的。”

陸聽溪繃起小臉,一徑走了。

謝思言輕籲,小姑娘如今越發不好哄了。

他沉著臉命人將窗花悉數收起,去書房的路上,楊順匆匆趕上。

“世子,阿古達木要見您。”

半個時辰後,謝思言坐到了會同館的待客花廳裡。

敘禮寒暄之後,阿古達木道:“小女這幾日往楚王府邸去了幾趟,都被拒之門外。小王不能在此久留,心急如焚。素聞閣老多智,又是讚成這門婚事的,卻不知閣老可有妙法令楚王點頭?”

謝思言才在小姑娘那裡碰壁,心緒欠佳,眼風一橫:“你們的事,我沒興致摻和。”起身要走。

阿古達木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倏地站起:“若我賣閣老一個秘密呢?閣老可知,鹹寧帝的墳塋裡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