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八十九章(1 / 2)

權奸投喂指南 海的挽留 12652 字 4個月前

謝思言倏地回頭:“台吉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阿古達木道:“自是知曉。您是怎樣的身份地位, 小王怎敢在您麵前誑語。”將門掩好, “閣老若覺這買賣可做,小王可與閣老好生說道。”

謝思言凝思一回, 道:“我可以幫你出主意, 但是否奏效,並不敢保證。”

阿古達木笑道:“這不打緊, 閣老願意援手, 小王已是受寵若驚。隻要有閣老這句話就成。”即刻接起了先前的話茬。

“明人不說暗話, 閣老也知我迫於無奈, 曾暗地裡來過帝京幾次, 閣老當初追查我的蹤跡時, 應當知道我有個叫巴根的手下吧?巴根為我辦事, 難免在京畿出沒。他早年去過筆架山幾次, 跟那附近的山匪也打過交道。”

“今年正旦前, 我來京朝賀, 也帶來了巴根。閣老知道,我們這等遊獵為生的部族,到了冬日,日子就格外艱難。我本想讓巴根去打探一下朝局, 打點一二,多得些朝賀賞賜,誰知他回來後, 跟我說了一樁奇事。”

“筆架山附近的山匪頭子跟他說, 除夕那晚, 他們撿了個人回去。那人起先不肯表露身份,後頭被恫嚇了一番,才如實相告。那人自稱是給景陵封陵的泥瓦匠。”景陵便是鹹寧帝的陵墓。

“他當時語無倫次,說景陵地宮裡開了個暗道,與鹹寧帝的玄堂相銜。那泥瓦匠在山陵中做活時,結識了一個負責封閉梓宮的匠人,那匠人與他說,鹹寧帝的梓宮內是空的。後來他們這批匠人將地宮正門封嚴後,就來了個將官模樣的要將他們滅口。泥瓦匠僥幸逃了出來,旁的匠人卻全部葬身景陵。”

阿古達木看向謝思言:“這樁事,巴根也是偶然間聽那幫山匪說起的,那個泥瓦匠已不知去向,故此他所言真假,不好查證。”

謝思言冷聲道:“這等話本故事一樣的無稽之談,就這麼被台吉拿來空手套白狼?”

“我可向蒼天起誓,我所言句句屬實。天-朝不是有兩句話叫,‘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閣老若實在不信,可去查上一查,說不得當真有什麼了不得的發現。”

阿古達木見謝思言徑直起身,忙忙跟上:“小王已將能說的都說了,卻不知小女之事……”

“回頭等信兒吧。”撂下這句話,謝思言掣身而去。

這日一早,沈惟欽甫一出門,就瞧見寶音郡主候在外頭。

他隻作不見,寶音郡主忙忙追上:“你聽罷我的話再走不遲。”

沈惟欽步子不停。

寶音郡主切齒低聲道:“讓我做你的王妃實則是我父王的主意。”

沈惟欽一頓,回頭:“隨我來。”

態度轉變如此之大,寶音郡主一時倒覺受寵若驚。隨即反應過來,又難免窘憤,她自來行事張揚,何曾這般低聲下氣過,被人搭理一句竟就覺著是莫大的恩賞。

她怕是瘋了。

行動快於心思,縱使轉著這等念頭,寶音郡主也還是作速跟上了沈惟欽的步伐。

兩人在左近一間茶樓的雅室落座,沈惟欽徑直開口:“說吧。”

寶音郡主一怔:“說什麼?”

沈惟欽容色一寒:“自然是說阿古達木想藉由你跟孤說什麼——莫非你在誆孤?”

寶音郡主貫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如今對上對麵男人陰冷的視線,竟禁不住膽寒。

發自心底的戰栗。

她想起她出門前父親對她的交代,終於會意,勉力穩住心神:“就是……父王說,寧王先前允下的那些好處怕是要不回來了,他隻好扣下寧王的朵顏三衛。”

沈惟欽指尖輕叩桌麵。

朵顏三衛是兀良哈三衛的彆稱。當初寧王起事時,手裡的親兵有兩三萬,這些多是早年幾度削減藩王實力之後,在寧王的多番周旋之下,留存下來的兀良哈三衛。寧王兵敗被俘後,這些親兵被收編進了京營,後頭因著九邊戰事吃緊,就將之調去了前方。

這些親兵短期內未必就肯臣服,又兼寧王尚未被處死,這幫人難免還存留一絲希望。寧王之前又跟北狄有所勾結,若被阿古達木哄上一哄,說不得還真會被其收買。

兀良哈三衛戰力剽悍,此番寧王之亂中,若非提前設好了局,光是對付這群親兵就要磨上許久。

沈惟欽抬頭要問話,卻對上寶音郡主凝滯的目光,不覺攢眉:“令尊還說了什麼?”

寶音郡主不知沈惟欽在想甚,她隻是覺著,這男人怎麼能生得這般風姿華茂,哪怕隻是低眸凝思,也是風流無限。

沈惟欽一眼即看穿了她的心思:“我這容貌算不得什麼。郡主莫非忘了,那日在仲首輔府上,郡主還見過一位公子,其時是與我站在一處的,當時他還將郡主嗬斥一番。那位可是公認的第一等俊美獨絕,比我生得好,郡主要擇婿,也該是選那樣的。”

寶音郡主當即就明了了他說的是誰,那位貴介公子可是帝京響當當的頭號人物。不過人家已然成婚了,況且依著他那日嗬斥她的架勢,她到他跟前碰的釘子隻會比楚王這邊的更多。

寶音郡主想了想天-朝人的各色謙稱敬稱,斟酌著道:“家父……家父說我若嫁與王爺,他自會對王爺竭力襄助。”

沈惟欽聽她說話僵硬,背詞一樣,目光幽幽。

寶音郡主不太懂男人們的這些大事,她並不想說道這些,很快將阿古達木的交代拋諸腦後,轉了話茬,說起了自己在家鄉的瑣碎雜事。多半都是哪個貴胄家的子弟為求娶她做了什麼壯舉。她本意是借此告訴楚王,她有多搶手,因著擔心楚王不耐,說得極快極碎,卻不曾想楚王並未打斷她。

竟是一副認真聆聽的架勢。

寶音心跳怦然,暗暗激動。

楚王殿下這般態度,是不是表明此事有戲?

姿容踔絕的男人認起真來,格外奪目。

寶音一時看得入神,話語停頓,對麵的楚王殿下還讓她繼續。

寶音欣喜道:“你愛聽就好,那我多講些!”

回了會同館的寶音郡主誌得意滿。阿古達木問罷事情始末,皺眉:“我教給你的那些話,你竟沒說全?”

“那又如何,楚王殿下更愛聽我講的那些日常瑣碎。”

阿古達木一時倒覺怪異,楚王不似是那等有耐心的人,莫非他心底裡也是喜愛寶音的,隻是礙於麵子,不好承認?

“不過父王先前教我的那些話也是管用得很,不然我都不知要如何將楚王引到茶樓去。卻不知是誰的主意?”

她先前聽聞父王給她找了個奧援,還以為是寬慰之語,誰知幾日之後,父王就當真給她帶來了錦囊妙計,於是有了她今日之行。

阿古達木笑道:“管用就成,你不必管這些。”

陸聽溪這幾日過得優哉遊哉。她大抵是受了老太太的影響,瞧見謝思言那副哀怨難熬卻又偏要跟自己死磕的掙紮模樣,就覺著通體舒泰。

這日晚夕,她正抱著天竺鼠說話,聽得丫鬟行禮的動靜,回頭就對上謝思言莫測的神色。

“你若是實在孤寂,就來找我,何必這樣苦著自己,”他大步上前,“這般跟一對大耗子說話像個什麼樣子。”抬臂就來拉她。

陸聽溪避開:“我從前也是每日都要跟它們說話的。你不是說你特特翻查過古籍琢磨了天竺鼠的習性嗎?那你就當知曉,天竺鼠也需陪伴。每日至少要抱一次,幫它們順順毛,跟它們說說話。”

謝思言抓了個空,不著痕跡收回手,凜冽目光狠狠戳在陸聽溪懷裡那隻肥耗子身上,無聲冷笑。

每日一抱?他都沒有這等待遇。莫說每日一抱,小姑娘還從未在意識清明時抱過他。

竟忽然有種悲從中來的淒愴。

陸聽溪感受到懷裡的天竺鼠不安扭動,又豬叫連連,回頭一望,正瞧見謝思言那陰惻惻的眼神,繃起臉:“你做甚嚇唬它?”

謝思言冷哼:“我怎可能跟個耗子計較長短。”若無其事調開視線,“我過來,是想跟你說,賈悅死了。”

陸聽溪一怔。

謝思言說了大致前後。

賈悅歸家之後,被賈氏的族長強行關在自己閨房裡,不與吃喝,七日後,直接命人進去收屍,對外隻說賈悅是病故。

“賈氏的那個族父自來嚴明,眼裡容不得沙子。早年他一個兒子犯了事,開罪了吏部一個堂官,還是他親手將之送進衙門的。那會兒賈氏尚未嫁進來,沒有倚仗,他那是怕自己兒子連累了整個宗族。”

陸聽溪不解:“可他若當真為宗族著想,難道不應當藉此要挾國公府嗎?畢竟賈家如今瀕臨式微。還是說,他沒這個膽量,於是索性除掉了賈悅這個麻煩?”

謝思言眸若邃宇:“這些雜七雜八的事,你何必過問。我隻是想與你說,那個心思歹毒的表小姐往後不會再作妖了。”

隻要一想到賈悅險些將他的小寶貝送到謝思和的榻上,他心底的暴戾之氣就瘋狂滋竄,甚至想掘了賈悅的墳,鞭屍一通。

他心底裡是潛藏著一頭狂暴的凶獸的,他一直都知道。

為免小姑娘往深處想,他隨即又轉了話茬:“再過幾日就是冬至祭祖,賈氏該交賬了。”

老太太一早就定下的規矩,每年冬月初,賈氏都要將本年的諸項賬冊彙總,交於她檢看。隻是這兩年來,老太太漸漸有些厭了,不過走個過場而已。不過賈氏的態度依舊十分端正,賬簿交得及時,彙賬謄錄等事也是親力親為。

陸聽溪問他可是要做甚,他傾身過來,指著自己右頰,一雙眼眸仿若幽夜炎火。

陸聽溪抱起吃得圓滾滾的天竺鼠,往謝少爺臉上一送:“好了。”

耗子臉貼上來的一瞬,謝少爺幾乎是嗖的一下彈起。從前被那隻長毛兔輕薄的陰霾霎時浮上心頭,他回頭盯著陸聽溪。

陸聽溪往後挪了一步,護緊懷裡的大耗子。

謝思言一把奪過天竺鼠,塞回籠內,迫了陸聽溪貼在廊柱上:“我要拔了賈氏這根釘子,這樣你往後就清靜了。不過事成之後,你預備如何謝我?”

陸聽溪抬眸:“你想我如何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