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九十三章(2 / 2)

權奸投喂指南 海的挽留 10799 字 6個月前

柏鵬在船上設宴,幾人上得船去,飲宴一回。這次陸聽溪也跟了去。興濃之際,柏鵬著人找了幾個唱的,玉箏銀板,吹拉撫弄,嬌音鶯喉,歌舞媚骨。

謝思言平素雖也不乏酬酢,但即便主家席間請些唱的來,也是奏的雅樂,上回趙景同找的那幾個唱的,稍有逾矩之舉,就被他趕了去,似眼下這等媚俗歌舞,他是極少見到的。

齊正斌倒容色如常。他幫陸聽溪擋了幾杯酒,見謝思言陰惻惻睨他幾眼,便沒再摻和。他發現謝閣老極是洪量,非但自己接酒不斷,還幫陸聽溪擋酒,飲了半日,竟無一絲醉色。

筵畢,柏鵬本是要招妓讓眾人留宿在此的,但被謝思言巧言推了。等眾人下船上岸,陸聽溪暗拽了謝思言的衣袖,低聲道:“飲了那麼多,快些回去歇著。”

謝思言此刻大抵是酒勁上來了,攬了陸聽溪的腰,總往她身上倒。他本就生得高挺,又是酒醉之後,身子最是沉重,陸聽溪手忙腳亂,滿額沁汗,請齊正斌幫忙將之弄回王府去。

謝思言卻不讓他扶,隻纏著陸聽溪,竟說要讓她將他背回去。

陸聽溪麵紅耳赤,一麵招架謝思言,一麵對齊正斌道:“煩請表兄搭把手,將他架到馬車裡。”

齊正斌與一乾隨從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架不走謝思言,最後還是陸聽溪附耳哄了他幾句,才將他安置進了車廂裡。

回德王府後,陸聽溪拿巾子給謝思言揩了臉,再三謝過齊正斌,將之禮送出門,轉回頭就立在謝思言跟前,沉下臉來:“你安安生生躺下歇一覺,若再敢不老實,我就捆了你的手腳,把你扔到……”

她一句話未完,一陣地轉天旋,被他納入懷中,一把按到了榻上。她下意識要起身,他就埋首在她項窩,將他整個身子的重量都覆在她身上,險些把她壓斷氣。

陸聽溪幾乎是垂死掙紮,卻隻如蚍蜉撼樹。他環臂擁她,偏頭側躺,懶洋洋道:“我睡不著,你給我唱一段小調。”

陸聽溪切齒:“起來!不然我叫人把你扔出去!”她說著話,又被他箍得更緊,漸漸的,她消了聲息,朱顏酡色,仿佛被他浸染了醉意。

他鼻息皆醇然酒氣,混含了他身上霜竹般的冽冽清氣與幽淡龍涎香,這個姿勢令他身上的氣息將她團團圍繞,仿佛她每一根毫毛都被緊密包覆在他的懷裡,一呼一吸間儘是他的氣息。

她麵頸皆紅,及至回神,才發現他在細細吻她。

她竟有些手足失措,驟然想起一樁事,竭力推他:“我昨日收到祖父的信,說讓我快些回去,老祖宗那邊已派人去我娘家那邊看了一回,祖父說下回還不曉得能否掩得住,你縱讓我暫留在此,也要拿個章程出來,否則萬一回頭露餡兒了,如何收拾……”

他充耳不聞,固住她腦袋:“乖,你心裡是有我的,是不是?”

陸聽溪連連點頭:“是是是,快鬆開我。”

謝思言蹙眉:“太敷衍,來,再說一回。”

陸聽溪又接連被他纏磨了半日,驀地一頓,狐疑看他:“你是裝醉?”

謝思言不理會她的問話,隻是迫著她說心儀於他。陸聽溪端起臉:“你不說實話,我就喊人去叫齊表兄來將你拽出去吹冷風醒酒。”

謝思言一頓,緩緩起身,眯眼看她,容色陰沉。

“學會威脅我了,還是拿你表兄威脅我,”他在她水豆腐似的臉上輕捏下,貼耳吐息,“你喊,使勁喊,我瞧瞧你能喊多大聲,能不能把你表兄喊來。”

……

半月後,邢明輝離開保安州,回京複命。謝思言也開始打點行裝,預備回保定。

陸聽溪因著那晚的事,連著幾日沒理會他。他那晚胡來得狠了,她次日硬是靠著意誌力爬起來的。他後頭大抵也知她心裡惱他,哄了好幾回,見沒甚效用,又放言說回京後要請她好生吃一頓,再帶她去馥春齋一趟,想買什麼買什麼,搬空都成。

她覺著這個勉強還成。

兩人返京路上,她想起先前齊正斌說的花船和江山船,再度追問那究竟是甚。

謝思言給她推去一碟用冰湃好的西瓜塊,又貼心地遞上一根銀簽子:“那你可曉得什麼是喝花酒?花酒,花船,一樣的道理。江山船是花船的一種。九姓漁戶是比乞丐還不如的賤籍,他們所限頗多,譬如不得上岸,隻能世代棲於江上,再譬如不得念書科考,不得與岸上百姓通婚,如此等等。九姓漁戶大多世代為娼,其攬客的妓船曰江山船。”

“九姓漁戶乃當年與太-祖奪天下的一位梟雄麾下部曲之後裔,太-祖痛惡之,遂貶其永為賤民。九姓漁戶自降生之日起就注定為末流賤籍,女子更是除卻為娼之外,彆無選擇。”謝思言道。

陸聽溪心下震動:“都是多少年前的恩怨了,為何要延續至今?此事有解嗎?”

“難,就連廢祖訓、推新政都難似登天,何況是九姓漁戶這等事。世上不公之事多得很,你要管的話,根本顧不過來,”謝思言見她不動,簽了一塊西瓜送到她唇邊,“如今曉得這些,是否越發覺著自己活在蜜罐裡?你這樣的富貴日子,多少人做夢都不敢想——乖,張嘴,這瓜甜得很。”

陸聽溪被他喂了一塊瓜,齒關輕合,清甜汁水滿溢齒頰。

她又問起齊正斌的事:“他總說他早年曾各處遊學,但他似對舉業並不熱衷,難道所謂遊學隻是遊曆四方增長見聞?可於他這等仕宦子弟而言,怎會有這等餘暇?你們科考要念的書不是恒河沙數嗎?”

謝思言眉尖蹙起,並不解惑:“你再提他一句試試?”

“我不過好奇多問一句。”

謝思言簽起一塊瓜堵了她嘴:“你再問,我明兒就找人敲斷他的腿。”

……

到了近京郊處,謝思言臨時有事,交代楊順護送陸聽溪入城,自家轉去了彆處。

陸聽溪先去了陸家,從速拾掇一番,又得陸老太爺等人一番囑咐,方回了國公府。

她本沒打算在外頭濡滯過久,如今逾期了半月,遂先去了萱茂堂跟老太太賠罪。正巧葉氏前陣子身上不爽利,她便口稱是為葉氏侍疾,這才回晚了。老太太將她端量一回,倒沒追究這一茬,隻道回了便好。又說她連日勞頓,讓她回去好生歇著。

畢竟不是實言相告,陸聽溪有些忐忑。

她先前跟謝思言提及此事,謝思言倒不似她這般想東想西的,隻說讓她如何想的便如何說,仿佛這根本不堪為一樁煩惱。

陸聽溪回國公府的隔日,謝思言方才歸來。

他照例先去探視了祖母。

謝宗臨恰也在萱茂堂,老太太問話之後,他也約略問了兒子此番去保定的境況。隻總覺當著這許多人的麵,有些機要之事出不得口,問了幾句就作罷,跟老太太告退時,將兒子一並叫了出來。

父子兩個說著話去了謝宗臨的內書房。

細細問了保定府與保安州那頭的狀況,又聽了兒子關於離間仲晁與邢明輝的籌劃,謝宗臨點頭:“如此確實省力,等他們兩敗俱傷,咱們便可坐收漁利。”

“如今朝堂正事有了眉目,咱們自家的事也該說道說道了——你可還記得當初為父說的那個一年之期?”

“記得。但父親也當知曉,兒子婚後不多時,就出了寧王之亂,中間接連數月,兒子都沒歸家。今番兒子又因辦保定這趟差使,離京兩月有餘,扣除這幾月的工夫,就還不到一年。”

謝宗臨不豫,皺眉:“那又如何?你算得這樣細,怎不把你素常去衙門的工夫也扣除?你白日去衙署,晚間才歸,如此算來,你們成婚豈非才三四個月?”

“父親這算法好,兒子先前竟沒想到這妙法。”

謝宗臨麵色陡沉:“少跟我油腔滑調的!你不會聽不出為父這是譏你!你身邊隻一個人伺候,本就不大妥當,縱再多兩個也不算多。等我回頭抽工夫去跟你祖母……”

“父親,若兒子沒記錯,當初這單單隻是父親的意思,兒子可沒答應。”

“但陸家那頭是應了的,你不會不知。”

“陸家那邊應了頂什麼用,這是兒子的私事,自該兒子點頭才成。”

謝宗臨冷笑:“私事?子嗣昆裔這等大事,你竟跟我說是私事?看來你跪祠堂還是跪得太少。”

謝思言眸光一動:“父親當真這樣決絕?”

“當然,這等事你說破天也沒用!如今已然逾期,你們尚未有子,自該計議納妾之事!”

“是麼?那父親先瞧瞧這是何物。”謝思言不緊不慢從袖中取出一張紙,慢慢撚開,攤平了展在謝宗臨眼前。

謝宗臨本是滿麵慍色,待瞧清紙上內容,一時愕然,神色驀地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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